林苏乐用银制的小勺轻轻地碰了碰瓷杯，似乎在吸引林苏音的注意。
“是你要跟我谈谈的。”
林苏音挑眉，放下咖啡杯认真地看着她。
昏黄的光线下，她的脸色似乎比之前红润了很多，看来周迩的这颗心脏，在她身体里跳动得很好。
“你离开林家，去哪儿呢？”
“跟你有关系吗？”林苏乐挑眉，笑的很嚣张，“还是你想问，我是不是回去找苏衍？”
“我跟他分手了，所以你回不回去找他，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只是想知道你去哪儿，你的动向。”林苏音神色严肃，眼神凌厉，看上去不太好惹的样子。
“这么关心我？”
“并不是。”她冷笑一声，眼底留出一丝厌恶，“只是想，你即便要离开林家，也得把林氏的股份留下。”
“那是妈给我的！”
“可妈是被你害死的！”
气氛忽然就紧张了起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触发了一阵火花。
两人对峙很久，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
林苏乐忽地笑了，脸上的神色似乎有些缓和，她纤细的手指搅弄着咖啡色的液体，莞尔说道：“也不是不行，但你总得拿出点点东西来换。”
“你要什么？”
“苏衍。”林苏乐很干脆地回道，没有丝毫犹豫。
听到这个名字，林苏音忍不住眨了眨眼，柳眉微蹙。
下意识的反应，根本控制不住。
以前，苏衍跟她说，要喜怒不行于色，如今她还是没有做到。
“苏衍他又不归我管，你跟我要他，是不是有点太高看我了？”林苏音眼神里有些慌乱，忙端起咖啡抿了一口，以做掩饰。
“你当初跟苏衍签了个合同，他答应你三个条件不是吗？”林苏乐撇嘴笑了笑，眼睛里闪出一丝狡黠的光，“我们也签一个吧？我答应把林氏的股权转让给你，你答应我，永远不见苏衍。”
永远不见？
林苏音笑了。
这个从理论上来说，可能不太能实现。
苏城就这么大，苏城的商界也就那几个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怎么可能永远不见。
“你逗我？”林苏音笑了笑，“你是准备让林氏消失呢，还是让苏家从苏城消失？”
林苏乐明显不太高兴：“我的意思是让你不要主动见他。”
“这一点我倒是可以保证，我巴不得躲得远远的。”
既然不能在一起，又何必给自己找罪受。
一时半会的心痛，总比一辈子纠缠不清要好。
“如果你见了呢？”
“嗯？”
“如果你主动去见他，或者，跟他旧情复燃，林氏归我。”林苏乐幽幽地说。
好狠的要求啊。
林苏音思忖良久，却始终没有开口。
“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明天的现在，我还来这里等你，过期不候哦。”林苏乐说完，优雅地背起小包，扭着腰离开了。
林苏音愣愣地坐在原地，瓷杯里的咖啡已经凉透了，一如她冰冷的心。
晚上，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林苏乐的提议一次次在她耳边回荡，又一次次被心底的声音否决。
真的再也不能跟他在一起了吗？
疼痛，又带着些愤恨。
她想找个人聊聊，可拿起电话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说她跟苏衍分手了，可她忘不了？太矫情了吧。
又不是一个刚刚学会爱的小姑娘，总是把那点事儿放心上，一点都不潇洒。
电话铃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拿起手机时林苏音吓了一跳，看到苏字，就自然地以为是苏衍。
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再低头时，才发现苏后面跟的是一个“陆”字。
这么晚了，苏陆找她做什么？
出于礼貌，她还是接了起来。
“林小姐，打扰了。”
“哦，没事，请问您……”林苏音顿了一下，想听他自己说。
苏陆接的很快：“我打电话是想要问，苏衍是否跟你在一起呢？”
电话为什么会打到她这呢？
全苏城的人应该都知道，她跟苏衍分手了吧。
“您应该听说我跟苏衍分手了吧。”
“对不起。”苏陆很有礼貌地说，“已经有三四天联系不到他了，父母有些着急，不得已才联系你。”
“他是个大人了，消失个三四天，需要那么着急吗？”林苏音不解。
“他卖了名下多处房产，然后就消失了。”苏陆补充道。
“所以呢？”林苏音觉得这一家子人都很奇怪，不就是消失几天么，林苏乐消失了几年，也没怎么样啊。
“他之前离家出走过。”
“现在离家出走有钱了啊。更不用担心。”林苏音隐隐地觉得可笑。
“好吧，如果你有他的消息，麻烦通知我们一声。”
挂了电话，林苏音彻底睡不着了，苏衍两个字像是刻在脑子里似得，挥之不去，闭上眼，眼前全是他的笑，他的温柔，他的美好的一面。
林苏音觉得自己快疯了，爬起来从床头找了两粒安眠药吞了下去。
或许是药物作用大，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下午，睁眼林苏乐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问她有没有想好。
想起昨晚苏陆的电话，林苏音不禁问：“苏衍跟你在一起吗？他家里人打我电话，说联系不上他。”
林苏乐愣了一瞬，接着挂断了电话。
林苏音再打过去时，电话已经是忙音了。
她们所提的那个合同，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一直到三天后，林苏音才从苏城的娱乐新闻里看到了苏衍。
“新生代小花与富二代约会被拍，据知情人了解，男方为苏城苏家二少，多年来与娱乐圈多名明星绯闻不断，不知这次两人是否会修成正果呢……”
林苏音忍不住从通讯录里翻出苏陆的手机，直接拨了回去。
“你弟弟找到了吧，新闻曝光了。”林苏音语气中带着一丝恼火，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那边良久没有回应，林苏音还以为自己手机坏了。
“很抱歉，让你用这样的方式知道我的消息。”
熟悉的声音从听筒那头传来，在声音入耳时，林苏音头皮也开始发麻，手臂上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沉默了很久，一秒钟像是过了一年。
林苏音在反应过来时，迅速地挂断电话，可苏衍又用他自己的手机打了回来。
接还是不接？
林苏音陷入了纠结。
接吧，再多说也没用，他已经开始了自己的新生活，已经放下了过去，自己又何必念念不忘。
可不接，心却在蠢蠢欲动。
林苏音看着旁边小桌上的鱼缸，一咬牙，狠心将手机丢尽了鱼缸里。
手机进入水面的刹那，一群小鱼如鸟兽散般地逃开。而手机在水里挣扎着响了几秒种后，彻底没了动静。
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选择。
人们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那就相忘于江湖吧。
一瞬间，她突然觉得轻松了很多。
“林阿姨，麻烦下午给鱼换下水。”她笑着说，从林母去世后，林爽第一次见她笑，手中拿着的鸡毛掸子一滞，有些惊讶。
“怎么了？”林苏音笑问。
“好久没看到小姐笑了呢。”
“以后会经常看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