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瑾玥懒得理他,见他执意要进去便也不阻拦,横竖自己都在旁边,想必是出不了什么事情的。
于是四人兵分两路,慕容瑾玥带着陆长兮朝药田后的一排房子走去,而怜月和锦绣确是跟着宓晨去了厨房准备大伙的膳食。
药王谷中的房子并不同于京中的阁楼庭院,而是单独存在的一桩桩的房子。一人一幢,连成一排,既不会相隔太远,显得生疏,又能保证每个人拥有自己独立的空间。再加上离药田比较近,一来药香明神静气,二来也方便照顾药草。
师尊的房子在最中间,还未进门便闻到一股药香。
所谓近乡情怯,相隔甚远时她一路奔波恨不得马上就赶到师傅身边,如今二人便只有这么一墙之隔,她却不敢进门,一手扶着门框,站在外面不敢动。
“你这丫头,来了还不快滚进来,难道还让我起来请你不成?”话音刚落门内就传来一阵阵咳嗽声。
“师傅!”慕容瑾玥大惊,连忙跑到房中,扶起躺在床上的人,亲柔的拍打着他的脊背。过了好一会儿这咳嗽声方才停下来。一旁的陆长兮环顾一周,在旁边的茶壶里倒了杯温水递给慕容瑾玥,慕容瑾玥如今也顾不得说什么感谢的话。
一手接过水慌忙的往师尊嘴里喂,师尊也不拒绝,就这她的动作喝了两口水之后摇了摇头说:“喝两口润润嗓子就好了,我如今并不磕
渴。”
慕容瑾玥闻言也不强求,将手中的茶杯放下,从一旁捞了一个枕头垫在他的身后,让他就这么靠在床头,这才好好打量她。
一开始没有注意还好,如今看得仔细,只觉得心酸无比。原本精神矍铄的老人如今正面色灰白的靠坐在床上,一头银丝更是随意的披在肩上,那里还有以前精神健旺的样子。
见她不说话,只是呆愣的看着自己,老者伸出瘦的皮包骨头的手握住慕容瑾玥的手说:“丫头,一路奔波可是累了?”
看她的眼中一如往常,有着化不开的关心和慈爱。慕容瑾玥只觉得鼻头发酸,眼泪止不住的掉了出来,握紧了他冰冷的手说:“玥儿,不累。”
老者故意板着脸说:“这眼睛底下都黑了一圈儿了,怎么可能不累呢。”说着不满的撇了撇嘴说:“都怪那个臭小子,我都说了不必告诉你了,他居然还是偷偷传信叫你唤了过来。”
慕容瑾玥将他的手放平,不动声色的把这他的脉说:“不怪师兄,是我自己回来的。你这老头儿,难道不愿意我回来吗?”
师尊是谁,任由她动作再怎么隐秘又怎能瞒得过他,可他却装做不知道的样子,含笑的看着眼前将自己弄得黑黢黢的女孩说:“你这孩子,怎生将自己搞成了这样!”
慕容瑾玥撇了撇嘴说:“你以为我愿意把自己搞成这黑炭似的模样吗?还不是为了出门方便,千里迢迢的跑过来找你,你这死老头不感谢我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嘲笑我。”语气轻佻,可心中有多少无奈,却只有她自己知道。
师尊见她还不放弃,也不挣扎,直直的伸出手腕,任由她把脉。毕竟有些事情只有自己亲身经历过了才会相信,与其藏着掖着,不如就让她探寻个清楚。
心中这么想,嘴上却是不动声色的逗她开心:“你这鬼丫头,到底是被谁惯的这么没大没小。”
脉象果然是没有问题,除了因为年纪大而导致的脉象虚弱外没有其他的症状,难道真的是大限将至吗!
慕容瑾玥顾不上回答他的问题,也没注意他的话,只执拗的将手指放在脉上。
只觉得三部有脉,一息四至,不浮不沉,不大不小,节律均匀,从容和缓,流利有力,尺脉沉取不绝。
正是正常脉象无疑,可偏偏师傅却日渐消瘦,濒临死亡。
“不可能,这不可能。”慕容瑾玥疯狂的摇头,豆大的泪水顺着脸颊滑下来,打在师尊枯瘦的手指上。
师尊摇了摇头,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痕说:“傻孩子,哭什么呢!”
可眼泪哪里是擦得干净的呢,一颗接着一颗不一会就濡湿了他的手指。
慕容瑾玥摇头,突然双手抓紧了他的胳膊问:“师傅医术高超,自然是可以救自己的对不对。”溢满了泪水的眼里满满的都是期待。
“慕容,冷静一点!”陆长兮叹了口气,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说。
他印象中的慕容瑾玥,或是神情严肃的救人于危难之间,或是不动声色的挑眉取人性命,亦或者静默淡然的翻阅医书。
而如今,这个哭的像孩子一样的人,却是他从未见过的。陆长兮恍然大悟,原来她并没有自己想象当中那么强大,她也只是一个花季少女,虽生性老沉,但也接受不了在乎的人离世。
“这位是?”师尊挑眉,不动声色的上下打量着陆长兮。
“见过谷主,晚生北幽陆长兮。”陆长兮两忙抱拳行礼。
师尊自然是知道他的,虽名为摄政王,可谁人不知道北幽帝年幼,他才是如今北幽的掌权人。虽身居高位,却神色淡然,不以为傲果真是个不错的小伙子。
师尊笑了说:“昌明,这小子倒是收了个不错的徒弟。”
昌明?陆长兮大惊:“谷主认识家师?”
“有过一面之缘。”谷主挥了挥手,并不多说。
虽然他神色淡然,陆长兮却不敢怠慢,要知道昌明是他师傅的字,能如此称呼他师傅的人,想必两人的交情也是并不一般。
“你是跟着这丫头来我这药王谷的?”师尊摸了摸胡子笑容慈善,可眼中的打量评估也不容小视。
看了看旁边哭断片的慕容瑾玥,陆长兮无奈的点头说:“是的。”
听到这里,老者显然来了兴趣,坐直了身子,双眼放光的看着他:“你跟这臭丫头是什么关系?她怎么会带你来我这药王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