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了一口气的公卿权臣都因为这突然的变故又一次愣在原地,今天的皇家宴会真的一波三折,霍丽却像是不顾一切:“她出身低贱,见识短浅,是她妈都不要的贱胚子,她配不上你,权禹,她配不上你。”
“是,可能在世俗眼里她配不上我的理由像是天上的星星一样多,能让我喜欢的理由像是太阳那么少。”权禹紧紧地拽着秦可岚,在所有人的面前,把秦可岚的手掌贴到心脏的位置:“可是,太阳一出来,所有的星星都看不见了。”
秦可岚纤细的指尖贴着权禹坚实温热的胸膛,感受着他稳健而紧定的心跳,有一种天旋地转的震动感,权禹说的话,像是一句魔咒,刚刚如同被附身不管不顾的霍丽,像是突然被驱散的巫魔,她颓然地退后了一步,扭曲到狰狞的眉眼慢慢恢复到木然,两行泪水毫无征兆地潸然而下。她一把拉上连祺:“我们走!”
一波三折的皇家宴会纵使参与人员再能言善辩,谈笑宴宴之间也透着一股怪异,勉强继续了一刻钟不到,国王权桀就携王后褚翎退了席,国王与王后离场之后,权烈又喝了一杯,他喝得有些醉意。
权烈蓝眸迷离,长臂抵着眉心,微熏的神态更透出慵懒与恣意,像是一只餍足的雄狮,竟然破天荒跟身边的几位大臣说了几句,以至于几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家受宠若惊。
但他再没有看秦可岚一眼,就算不经意眼神碰到,也是温和却疏离地别开眼去,佛只是一个尊贵而客气的兄长。权烈喝完那一杯就离场了。
既然几个大人物都离场了,那些战战兢兢了一个晚上的大臣纷纷向权禹告辞,一般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历来要恭维一下权禹带来的女伴,但这个微妙的晚上,他们说得更多的是权禹对秦可岚的情深意切,值得察里克斯人民颂扬效仿。
秦可岚与权禹站了一会,听的话都大同小异,突然看到刚刚在洗手间门口的小女仆。秦可岚与权禹说一下,就向那个小女仆走了过去。
“请等一等。”秦可岚叫住那个低着头端着方觚匆匆走过的女孩。
那个女孩一听到声音,肩膀一缩十足地担心受到责骂的自然反映,等看清了是秦可岚才放松一点:“秦小姐,你有什么吩咐?”
“你叫什么名字?”秦可岚看着小女仆。
“我……中婉嫆。”小女仆依然小心地回答。
“你为什么帮我?”秦可岚问道,这个婉嫆看上去那么小心翼翼,她完全不像是会有正义感到会在那么多人面前帮助自己的样子。
“啊?”婉嫆像是被秦可岚的提问吓到了,仿佛更担心自己因为说谎而受到责骂,咬了咬牙说:“秦小姐,记得刚刚连祺小姐想要打我吗?”
“她并没有真正打到你。”秦可岚想了想说。
“在这之前她打了我。”婉嫆轻轻地扬起脸,果然左颊一个红红的掌印还没有退去,婉嫆很快地又把头低下:“之前连祺也被那个支架器拽住了裙角,她什么也没有问就打了我一巴掌。”
“我想,一个会对下人恣意侮辱与一个对我们善待有加的人相比,她扭曲事实,无中生有的概率会高许多。
秦可岚愣住说不出话来:“就是因为这样?”
“我娘小的时候给我讲过一个故事。”婉嫆没有回答,说起她的母亲的时候,这个拘紧地有些神经质的女孩第一次有了笑容:“说一个士兵被敌人追杀,被追堵地狼狈至极躲到了一个山洞里,这时山洞口有一只蜘蛛,士兵心情烦闷,他可以轻易地捏死这只蜘蛛,但是这个士兵一念之仁却没有这么做。”
婉嫆小心地看了看秦可岚的神色,秦可岚没有露出不耐烦似乎让她安心不少,接着说:“蜘珠在外面结网,追兵很快地追了过来,但是让士兵没有想到的是,正是自己的一念之仁救了自己一命,因为追兵看到洞口有蜘蛛网,所以认定内面不会躲进了人,放弃了进洞搜寻。这个故事我娘说是要告诉我要对任何人与事留有一线,但是我没想到,今天我是故事里的蜘蛛。”
秦可岚愕然,能让这个胆怯内向的小女孩在那么多面前为自己扭转乾坤就是因为她的妈妈给她说过这样的故事?秦可岚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该感谢她妈还是感谢蜘蛛,她含糊地说:“谢谢。”
“你不用感谢我啦。”婉嫆微微而笑:“秦小姐,可能你永远不会明白,一念之仁对蜘蛛的意义,所以也无法了解一点点尊重对我们这些仆人的价值。”
“可岚,在说什么?”权禹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自然地搂着秦可岚的肩。
“我在感谢这位小姑娘,她刚刚的仗义执言。”秦可岚说。
“她,只是做自己该做的事。”不知道为什么权禹的口气有些冷淡。
嫆婉也听出来了,她又上又惊慌失措起来:“权禹王子,秦小姐,我先退下了。”
“权禹哥哥,你看你把人家吓跑了,她就是刚刚帮我的那个小女孩。”秦可岚有些嗔怪,以权禹温润如玉,礼贤清雅的个性,至少他会对婉嫆宽和温柔的肯定。
“如果她说的是事实,那么她就不会期待得到恩赏,说出事实是任何人会做的事。”权禹语气有些冷,秦可岚一下子愣住了。
“可岚,对不起。”权禹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反常,拉住秦可岚的手:“今天发生了太多事。”
秦可岚重新被接到了环玦庄园,秦子扬与云静初也安全地回到了公寓,尽管费斯还是暗暗派了几个人关注秦子扬与云静初的安全,接连几天都没有任何事发生,费斯也渐渐地放松下来。
秦可岚很快发现环玦庄园增加了人手,而且平时稍微有一点不良记录,不清晰的背景的保全人员全部清除,新调任的保全人员几乎是清一色的特种部队出身。
秦可岚还是住在环玦庄园中原来的房间,权禹对于秦可岚还是一如既往的关怀倍至,感受却是大不相同。自从宴会之后,秦可岚总有一种被监禁的错觉,就连权禹对自己的好,也让秦可岚觉得有一种讨好的意思,像是权禹跟什么人暗暗较劲,看谁能对自己更好。
另外,秦可岚手臂上伤开始愈合了,那伤口开始发痒,又疼又痒简直让秦可岚欲罢不能,只要意识清醒,就觉得伤口那里有数百只蚂蚁在啃咬,那种感受如果不是亲自体会,根本不知道有多么惨绝人寰。
所以她人生最大的乐趣仿佛就在于抓到权禹不注意的时候挠两下。但惨痛的是,十次有八次会被权禹发现,然后她又不甘心放弃,在惊慌失措的时候挠伤了自己,所以她正在愈合的伤口,本是忍几天就可以痊愈,硬是让秦可岚拖得遥遥无期。
又一次秦可岚捧着不小心被自己指甲带到的伤口上窜下跳,秦可岚苦着一张脸:“权禹哥哥,今天是星期六,我想去看看子扬与静初。”
权禹正摁着她的手臂给她伤消毒药水,红红的药水,抹在秦可岚白皙如羊奶的手臂上,像是打了一个补丁,秦可岚一闻到药水味,娇俏的鼻子就皱起来。权禹头也不抬:“我陪你去。”
“不用不用!”秦可岚连连摇头,权禹除了睡觉几乎每天都盯着自己,不能挠发痒的伤口也算了,还有一天十几遍的药水,就算外出办事,那个铁面无私的张妈比权禹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不能像权禹那样撒娇装可怜就可以混过去。
如果她能有一天想挠就挠,而不是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挠了一次,就要面临让她更加难受的红药水……这样的日子只要一天就好!
综上所述,秦可岚对于权禹好心地提意是断然拒绝,权禹一愣:“其实,如果你想子扬与静初,不如把他们接到环玦庄园来。”
“……”秦可岚不说话了,她心中的悲愤简直无以言表。
“怎么了?这样不好吗?”权禹的眼中有些无奈:“怕我对他们不好?”
“当然不是!”秦可岚连忙说:“我是怕你对我的家人太好,把他们都抢跑了,上次去游乐园的时候,子扬就更喜欢你。”
“这样好不好,我回去问一问子扬与静初。你就让我出去吧,出去吧。”秦可岚摇着权禹的胳膊:“老呆这个庄园里,我觉得我直接进入养老模式了。”
“如果你亲我一下,我就让你去。”权禹含笑地望着秦可岚。
其实从宴会中回来,所有人都自然而然地认为她与权禹是男女朋友,甚至是准王妃,进行一些亲昵的举动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权禹是清润如玉的贤王子,但也是一个正常对于自己的女人抱有欲望的男人,他当然希望自己与秦可岚有着更进一步的热情,现在的进度其实已经落后了许多。
但是秦可岚这些天却是一直回避,每每情到深处,秦可岚就逃得比免子还快,要么极煞风景地把一场柔情蜜意搅得千疮百孔,权禹认为秦可岚可能是不适应,再加上受了伤所以也不能吓着了她。更重要的……秦可岚是不是有事在瞒着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