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岚失魂落魄地被带到一个房间,四面都是墙,唯一一个进出口只是一个手指粗的铁栅栏,空气中到处都是腐朽的味道,秦可岚从来对国家武装力量抱有敬畏,但真正到了这样的地方,心里却还是沉得厉害,这里无处不呈现在法律尊严的不容侵犯与做为一个失去自由之人的无力感。
“秦可岚,你也进来了?”秦可岚还没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来,侧前方就传来一个刻毒的声音,秦可岚一看对面的监禁室,就是凌总监,凌总监看着秦可岚阴阴地笑:“我看你那天,那么理直气壮,还以为你必然有万全的退路。没想到你也是这样的下场!”
“退路?”秦可岚双眸失神地看向上方,通过监禁室的上方的气窗,只可以看到一些片断的蓝天:“恐怕就是因为我不会有退路,才会被选中做这件事。”
“你的意思是,你假借权禹王子的名义来向我索要真实的数据报表的事,你自己根本不清楚?”凌总监有些意外,秦可岚摇了摇头。
“那你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凌总监一愣,仿佛不敢相信,一直灰败的眼神中露出一线希望,像是此刻眼中的秦可岚是她反败为胜的筹码。
还没等秦可岚做出反映,方总监就直起身子:“伪造帝集团财务资料是由我一手操作没有错,但是我的原因并不是为了从中谋取帝集团的利润,而是因为更加荣耀神圣不容推却的使命。”
“什么使命?”秦可岚问。
“你也知道现在察里克斯有两位王子,一位是太子殿下权烈,一位是皇后褚翎的儿子权禹。权烈是国王权桀的侄子,他的父亲十多年前身任察里克斯国王死于车祸,由于当时权烈还小,由其叔叔权桀继任王位。权桀国王继任后,对于这个侄子依然寄于厚望,决定在合适的时机,将察里克斯传位给权烈太子。”
“可是权烈却是冷戾无情,残暴荒靡。七年前,权桀曾想王位似给他,可是他一从军队回来干地第一件事就是奸淫少女,并且性情古怪地把过程拍摄了下来,可是偏偏这卷录像在太子手下人中流传了出来,国王震怒,勒令太子回军锻炼。或许是太子收敛了许多,三年前国王把太子秘密召回王城,让他负责帝集团的运营,并且达成一至协议,如果五年之内可以把帝集团经营地出色,就把王位放心地交给他。”凌总监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秦可岚,仿佛秦可岚的沉默让她神圣而荣耀的使命受到了侮辱。
“这些军政大事,跟我拿到的帐本到底有什么联系?”秦可岚问了一个自己比较关心的问题。
“下面就是原因,权烈上任帝集团之后,先是大肆裁员让帝集团人人自危,然后就是对竞争对手的恶性竞争,许多同行业的企业破产兼并率高达百分之七十,八十。太子就是以这样赢了还不够,所有违逆之人都必须倒下的态度对集团进行改革,帝集团营业利润大幅增加没有错,可是财务数据上的每一个数字都代表了竞争中失败者的血。试问这种制国态度的储君,察里克斯还会有希望吗?”凌总监急切地看着秦可岚,仿佛想要引起秦可岚的共鸣。
“察里克斯的有识之士看到了这个隐忧,其实察里克斯有更加适合的君王,那就是二王子权禹,而且权禹王子一早被秘密送出境内,学习冶国带军的经验,就是因为王后想,如果有万一,要把权禹王子培养成为更适合带领察里克斯子民的王者。”
“这……就是你所谓的更加荣耀神圣的使命?”秦可岚吃了一惊,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被卷进了王储之争。
“是,但是太子殿下进入察里克斯一年之后,帝集团的利润就呈几何的态势上升,但是光看财务数据是看不到殿下用他人的血奠立起来的成就,为防五年之后,甚至更短时间内太子就靠这样的手段得到王位,所以我跟几个子公司的负责人,开始伪造财务数据,让官方公布的数据没有实际上那么漂亮,而隐瞒下来的财力一部分用于察里克斯的慈善事业,另一部分用于做为抗衡有一天太子殿下有一天的一手独大的基金。”凌总监长长吁了一口气。
“这就是所有事的来龙去脉,现在的问题是,你需要站出来指认权烈或是绾绾任何一个人曾经教唆你来取得从我这流出的真实财务数据。只要你指认,那么你就是不属于盗取机要资料,而且,你不是与权禹王子的关系也不错吗?你应该帮助他,察里克斯也应该有机会选择更适合的领袖。”
“我那么做,凌总监可以全身而退吗?”秦可岚看了看同样身陷囹囫的凌总监,凌总监一愣,摇了摇头,但是眼神中的光芒没有一丝一毫地减淡下去:“这次,我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脱身。”
“我在帝集团这么多年,以为太子毕竟年轻根基尚浅,不敢轻易对我下手,甚至有时还以为自己可以操控他,但是当他可以这么巧妙地拿到真实财务报表,我才知道这些年我一直是一颗棋子,他没有把我吃掉,是因为他没有等到合适的时机。这就是他的可怕之处,不动则矣,一动招招致命。”凌总监一介女流却透出英雄气短的悲怆来,叹了一声:“如果这次事件只牺牲我一个,是最好的结局。”
自古以来的王储之争,以命相博的往往不是当事人,而是那些视他们为理想的追随着,而权禹哥哥就是凌总监的理想。
“秦可岚,我说了这么多,你到底听明白了没?”凌总监突然严厉起来:“如果,你能够指认受人指使那么利人利已,如果你选择沉默就是终身监禁,更何况,君王更替的过程不多你一个无名鬼,不出一年你就会离奇死在狱中!”
终于动手的权烈怎么会留下秦可岚这颗炸弹在世上?这也是她要告诉秦可岚所有事的理由,就是要把她们绑在一块,让秦可岚必须与她合作。秦可岚张了张嘴巴,声音却像是卡住一般。
她想起权烈看到自己与权禹的交集之后,别有意味的说:“有些事,还真的只有你才可以做到。”
之前在原谅了他把自己当成伊芙琳的替身之后,还是把自己调到了总经办,那个时候他就开始对外撇清他指使自己盗取机要文件的嫌疑了吧。想起自己站在办公室门口,权烈打来电话说:“这种情况我不可能给人机会,但我现在把这样的机会给你,今天如果你不想去,那就不用去。”
那么多片断像是有生命一样飞到自己的眼前,拼成了一幅足以刺得她血肉模糊的图画,从权烈知道自己与权禹的关系开始,就开始进行利用自己去凌总监处取得真实财务报表的铺垫。几番让凌总监看到自己与权禹交从过密,就是让凌总监对自己放松了警惕,自己还真是他口中,唯一可以完成这件事的人选!
秦可岚想起权烈在漫天的星光之下对自己说,我已经不能放开你了。想起权烈在她小小的公寓里被子扬“欺负”那么英俊而无奈的笑容。想起他在自己的皓腕上带上这枚银链,说自己专属于他,不容反抗不许背叛。却原来,他对自己说这些话,做这些烙进骨血的事都是为了自己心甘情愿去“盗取机要文件”?
种种美好都成了碎片,混在骨血中,一想起就搅动起来就是血肉模糊的痛。秦可岚仰起头,单薄的脊背沿着冰谅的墙体缓缓蹲下。
凌部长想说的,她何尝想不到?可是心中的答案,她却没有想好,总觉得权烈不会就这样放弃她,连费斯都说权烈很强大,所以会有特别的方案保护自己,不是吗?所以,她要做的只是相信他。
秦可岚当夜又被赵佩如带到了审讯室,刺目的白炽灯下照红了秦可岚的眼,强烈的光线仿佛要淡化她的理智,她不能喝水,不能瞌眼,每隔二十分钟就会被疾声厉声的审问,只要秦可岚瞌上眼睛就会有文件夹被狠狠地惯在她面前,或是桌面被用力的拍动,让秦可岚的心智时刻处于极度紧张与疲惫的状态。
“你说,盗取文件是不是绾绾小姐指使你的?”一个透着粗旷气息的中年警员紧紧盯着秦可岚。秦可岚支着额头摇头道:“我不知道。”
“你做这样的事,一定有同谋,他们是谁,是不是帝集团内部的人?”一个操着尖利女高音的警方猛拍秦可岚面前的桌面,秦可岚无意识地扯扯头发,眼神发晃:“我不知道。”
“你拿到这份财务报表的目的是什么,是不是台湾方面派过来的间谍?!你知道间谍罪在察里克斯会得到什么样的惩罚吗?”对面的警方还是精神攫烁,因为他们每一个小时就会换一个新的警员对秦可岚进行审讯。
但是秦可岚已经疲惫到听清楚问题的力气都没有,一双明眸已经干涸地到失去聚焦:“我不知道,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