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凝云忍不住的勾起自嘲的嘴角，低声的嘀咕了一句：“无论如何，都不应该让年幼无知的小孩子看见这样血腥的一幕。”
皇甫晟闻言放下手中的茶杯，低声问道：“凝云，若是辰星阁的杀手灭了你家满门，你会不会恨到，可生饮其血，生吃其肉？”
“嗯？”顾凝云没有想到自己的随口嘀咕竟然会被皇甫晟给听见，更加没有想到皇甫晟会有这样的一问。
一时间让她愣了片刻。
不过也只是片刻，顾凝云才斩钉截铁的说到：“会，我会让他们感受世间最绝望和痛苦的事情，让他们明白生不如死，失去珍爱之物的感觉！”
顾凝云说这话的时候，龙轩亿错愕的抬头看了一眼她，因为龙轩亿感受到顾凝云话语间，那样浓烈的恨意。
见龙轩亿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顾凝云也微微觉得心惊，心中的仇恨，竟然让龙轩亿窥见了。
她轻轻按压下内心的惶恐，低眉浅笑着：“凝云只是说笑而已，假设依然不存在了，凝云的父母早已经在那场混战之中逝去了。”
龙轩亿淡淡的笑着，神色莫辨的说着：“凝云如今平安的长大，还如此优秀，已然是上天眷顾了，你应该惜福的。”
“公子说的是。”顾凝云浅浅的笑着，也分不出到底是真笑，还是假笑。
等龙轩亿不在说话的时候，皇甫晟又忽然开口说道：“凝云，世间的一切都有因果，今日寒月城城主这样做，都无人出声反对，说明这是众望所归。”
说着，皇甫晟凌厉的目光忽然射向顾凝云，面无表情的说道：“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快乐无忧的或者，哪怕是皇室里的公主，都有自己秘而不宣的侍寝，所以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子，提前知道世道是什么样子，也并非是坏事。”
顾凝云紧绷着身体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一副受教的样子。
她想起自己的小时候，想起那些诸如她一般经历过来的小孩子，这个世界本就没有给与他们更多的选择。
坏人不会因为你是小孩子而放弃杀你，所以在小小的年级，就明白世界的黑暗，知道世道的残忍，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情。
顾凝云想，若是她提前知道世间这么多丑恶的侍寝，若她不是父母的掌中宝，备受宠爱和呵护长大，也许在那一夜，她可以相处更多的办法，也许可以救下一个人，也许不必牺牲那样爱她的娘亲。
顾凝云明白，如果不是为了让她活下去，为了不让她被敌人发现，她的娘亲是可以逃走的。
她那神秘的娘亲，怎么会心甘情愿的死在敌人的刀下，不甘的离开了她？
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顾凝云低声对皇甫晟说道：“少爷，凝云错了。”
错，不该生出这样最无用的心思，任何都可以被善良的对待，却不应该被怜悯，怜悯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
它既不可以救人，也不可以杀人，死人不会因为怜悯你而不是杀你。
皇甫晟点了点头，没有在说完，只是亲手给自己满上一杯热茶，对身边的龙轩亿说道：“公子，接下来的几天，想来要提高警惕，戒备起来了。”
龙轩亿闻言笑了笑，轻轻敲着桌子问道：“为什么？”
皇甫晟抬眼看着依然拥挤的街道，缓缓答道：“因为他们已经在路上了。”
寒月城不允许辰星阁的人进城，可他们只是来了一天，就有这么多的辰星阁杀手被城主庄易抓获。
而且赴死的时候，一脸的平淡。
只能说明，这些人提前就知道了自己的死亡，所以做好了准备前来赴死。
而且一个辰星阁的杀手，只要是排入等级的杀手都是训练合格的，不存在没有机会咬破后槽牙的毒药，自行了断的。
他们能被拔去毒牙，被带到城门上问斩，自然是他们计划好的。
而推出这么多人前来赴死，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为了掩护！
为了掩护乔装打扮，秘密进入寒月城的另一拨人，为了他们不被发现。
而这个时间点，能这样不要命的进入寒月城的，除了皇城那些十分不想他们活着回去的人，别无他人。
龙轩亿听见这样带着危险讯号的话，却依旧没有变化表情，而是继续问道：“上官兄可有妙法，度过危机？”
皇甫晟嘴角勾起神秘莫测的笑容，低声说道：“公子等等便知道了。”
说着，眼神淡淡的看向城门口的方向，让人看不清的情绪流转在眼眸之中，带着奇异的光彩，十分的夺目。
朦朦胧胧之间，城门上那个备受爱戴的城主，竟然遥遥的隔着人海，朝着他们看了一眼。
又是一片沉默，消失许久的凌飞流忽然从二楼的窗户飞身进来，冲着皇甫晟和龙轩亿抱拳：“公子，主子。”
皇甫晟放下茶杯，漫不经心的问道：“事情办得如何？”
凌飞流恭敬的回答：“东西已经送到了，客栈的房间已经退了。”
“很好！”皇甫晟满意的眯着眼睛。
龙轩亿疑惑的向皇甫晟看去，皇甫晟却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眼神表示着等等就知道了。
得不到回答，龙轩亿也不强求，反正在回到皇城之前，他和皇甫晟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只有同生共死，没有大难临头各自飞。
闲来没有事情，城门上的那场祭祀之礼早已经结束，他们也该起身离开了。
可谁也没有动，顾凝云低着头淡淡的等待着，随着紧张的气氛，收紧了心神，不着痕迹的戒备着。
看来，昨夜的那一顿酒，真的是唯一一个可以放心畅饮的机会啊，怪不得，连龙轩亿这样自制力很强的人，都忍不住的贪杯。
原来他们还未离开寒月城，便已经身处危险了。
“上官兄似乎很在乎凝云呢。”龙轩亿忽然出声说道。
顾凝云微微一愣，倒是皇甫晟气定神闲的回答：“凝云是我府上的人，自然要多多关照的，毕竟是要时常带在身边的人。”
说道这里，顾凝云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