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水不再像之前那样对我是直接的冷漠和敌意，反而好像因为我挖出了那堆白骨后，他对我的态度明显有了变化。
我从局子里回去后，第一时间把这事告诉了林婆，我告诉她，林柔的父母正是被我挖出来的那堆白骨。原来他们被埋在自己的厂子后面，二十几年无人发现。
这个结果对于林婆来说无疑也是十分震惊的，她足足愣了半晌，才缓过神来，她通红着双眼，眼神变得浑浊不堪。
“是我当年没有尽力，不过这么多年了，能找到答案也算不枉。哎，是命，都是命。”她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边说，还一边哽咽了。
我知道她为什么感叹，这大半辈子活着的目的也算是有了个说法。她又走到窗边，对着窗外喃喃自语，大致是说什么林柔被她抚养长大，只是没有保护好之类，谢罪的话。
看着她我心里一阵泛酸，这人活一辈子，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她到底还是为别人活了大半生啊。
“林婆，你别想太多，至少现在真相在渐渐浮出水面。等到必要的时候，还需要你出面作证，你可一定要将养好身子骨。”
我担心她太难过，身体会受影响，便出言安慰道。林婆点点头，眨了下眼睛，淡淡说道：“你安排一下我和林强见面的事吧，其实我也担心，自己没命站到证人席上的那一天，有些事，还是早点交代的好。”
这话说得，莫名让人觉得心酸，但她担心的，也正是我所担心的，毕竟她人的年纪已经大了，很多无常的事都是来的毫无征兆，就好比秀红，不也是说走就走了。
“行，我这就去安排，不过，林强身上还有什么秘密吗？”我疑惑，为什么一定要见到林强才说呢。
而林婆摇摇头，自顾回房去了，我也没有追问，此时她情绪或许还不够稳定，问急了说不定会适得其反。
我到书房给金水打了个电话。
“金警官，有个人想见你们。”他刚一接通电话，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也不想绕什么弯子，这件事，早办了早妥当。
金水疑惑了一声：“什么人？见我们？是不是莫凡！”
他的这一反应，着实让我的心咯噔一下，瞬间泛起苦涩，我心里暗道，兄弟啊兄弟，我何尝不想你们，可是就算我顶着这张脸出现，你们还人的我么？
“不是，是对这起案件很关键的人物，你们安排个时间，当然是越快越好，她说要见的是林强，和聂云。”
最后那个名字，是我擅自加上去的，林婆或许不想见，可我想见，毕竟也是共患难了些时日的莫逆之交，人嘛，还是要有点良心。
金水没有再质疑什么，一口答应下来，说安排好了就会给我回复。我放下手机，心情莫名复杂。
总说会有一天还会再团聚，可我看着镜子里的这张脸，就算团聚，还完整吗，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我了。
这时，办公桌上的传真机发出嗖嗖的声音，我转头看去，竟然是一张传真，上面印着一个人的简历信息，和一张一寸照。
我一看，王嫣然。再看看那一寸照，完全就是个陌生人，为什么传到我这里来，是传错了？
看着不对劲，我又往下扫了几眼，这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这是一张医院的手术信息采集表！
而且是一家整形手术！我脑子里跳出一个念头来，这莫非是？
三边正巧打来电话，我赶紧接下。
“看到了吗，我发过去的传真。”三边的声音幽幽响起。
我点了点头，沉声应道：“看到了，这，就是王思敏整容前的样子吧！怎么会是这样！”
那张照片上的女人，眉眼清秀，说不上丑，但是很一般，丢在人群里，也顶多是个普通人的长相，无功无过，比起现在的容貌简直相差了一大截。
“对，这是我托人查到的，你知道现在不管是什么医院，都会跟患者签署保密协议，我还是动用了好些关系，才弄到这个。”
三边说道，我一边应着，一边仔细辨别照片上的人，王嫣然，或许就是王思敏的本名吧，怪不得调查王思敏这个名字，什么都查不到，可以说是一张白纸似的背景。
原来是改过名字的！
我问三边，可不可以把这个提供给金水那边，他说可以，只要是能尽快查出结果。
看着那张照片，虽然大致还是有种陌生感，但也总觉的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又找出从家里翻到的那张集体合照，对比了一下，的确眉眼形似，这确定就是王思敏了。
金水也很快恢复了电话，就定在明天早上见面。
这天晚上我怎么都睡不沉，总是迷迷糊糊的，好像一直在做梦。梦里总是有一个小女孩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我。
不论我怎么招手或者呼唤，她就是不靠近我，而每每等我醒转，又瞬间忘却了那小女孩的模样。
一觉睡醒，我还是觉得浑身乏累，好像通宵了一夜似的，可我明明早早就躺上了床。
我起来的时候，林婆也已经做好早饭了，“怎么不多休息会儿呢，一会直接去饭店吃饭。”
林婆还是没停下手里的的活儿，“习惯了这么一大早起来，再说，我也睡不着了，到那还有一段时间呢，多少垫垫肚子吧。”
我也没反驳她，洗漱完就上桌吃了点，意思意思。这林婆的生活起居习惯，跟我妈以前倒有点相似，那会儿她也是早早就起来给一大家子人准备早饭了。
说到这，我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有妈妈的生活。
林婆似乎有些迫不及待要见到林强，她一直就没停下来过，我也不好让她久等，赶紧换了衣服，通知了司机过来接我们。
金水定的地方，就在市中心不远的一个饭店，那是以前我们常去的地方，也是我们那会儿还算去的起的地儿。
他们也早早就到了，推开包厢门的瞬间，我感觉像时光倒流了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