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郎点了点头，承认了那个盒子是自己送的。
“对应的报酬是，让白雁飞失去登上戏台的机会，要毁了他的嗓子。”李小郎说着说着就红了眼圈，“我，我根本没想过对方竟然这么厉害。”
人心向恶往往都是一瞬的冲动，这一点，在场的人没有人同情他。
“既然如此，那白雁飞戏服上的纸条也是你放的？”
楚绝插话一问，李小郎有些愣神反问他：“戏服上的纸条？我没放啊，我的任务就只有一个，就是给你们送盒子，不信你们可以到我家拿我的电脑，上面还有聊天记录呢。”
“幕后的人设立了非法网站，既要整理任务的发布，又要寻找金主，这显然不是一个人能做到的事情，背后应该有一个专业的骇客团队在从事这项非法活动。”
雷宇点明其中的关键，阎东严肃的敲了敲桌子，思考着李小郎这些话的可信度。
在这之前他们就已经怀疑李小郎背后有人指使，只是没想到竟然是个看不见摸不着的“网站”。
而且很显然，聊天记录这种东西对方是不会留下的，就算他们查了，也是白查。
至于林浅秋，她显然对李小郎的异样了如指掌，那她为什么没有和警方直说？也没有单独和自己表明这些事，反而是抛出了白雁月这颗烟雾弹，她又在算计着什么呢？
善于善眼观色的林浅秋伸了伸腰，十分慵懒的单手支着脸颊等待着他们接下来的对话，气氛一下子就僵持了下来。
雷宇和余欣两人也是闭口不言，李小郎反倒急了，他指着林浅秋说：“她那个助手分明就是那个暗网的人，她们蛇鼠一窝！”
“嘘，别说话，这只是你贪婪的代价。”林浅秋挽起了令人费解的温和笑容，可说话的语气可让人骨头里都觉得瘆得慌。
就在李小郎慢脑门冷汗不知道怎么应对的时候，阎东终于开口了。
“余欣，小天，楚儿，你们先将人带回去做笔录。”
被点名的三人，余欣又有些不服气，不过他知道阎东是想单独和林浅秋谈谈，况且还有雷队在旁边，她根本不用担心两人会……
目送他们离开，林浅秋双手撑着脸，琥珀色的双眸倒映着阎东的模样，看的他也有点浑身不自在，清咳了一声。
“林医师，我想不到整个江城市有谁能不留痕迹的催眠别人，所以白雁飞失声这件事，是你做的。”
毫不意外的听到这样肯定句，林浅秋眨眨眼反问他：“何以见得是我做的？”
阎东眉梢一挑，他手上的确没有确切的证据。
“白雁飞失声之后没有找别人，直接找上你，认为只有你才能帮他，而你的确做到了，这就是证据。”雷宇适时的插话进来，打断了两人之间僵持的状态。
林浅秋坐直了身体，这个局还在她的掌控之中。
只是想不到阎东竟然这么快就发现了，这应该归功于自己门口的好保安吧。
不过她倒是没有任何恼怒的意思，安排这样一个人在自己的治愈中心，原本就是她早就想好的，有人帮忙给警方传递消息，这在一定程度上也确保了自己的人身安全。
所以现在，是时候解开一部分谜题。
“没错，白雁飞的失声的确和我有关系，不过，我只是做了个推手，整整布局的人，并不是我。”
雷宇皱眉，难道她也是暗网的一环？
不过阎东身为暂时的局外人，他看的最清楚。
“布局的人，是已经死了的白雁月，她的死亡状态非同寻常，虽然已经封锁了消息，但你那么在意白雁飞，以及你对他态度的状态，我可以推断，白雁飞才是造成白雁月死亡的关键，我说的对么？”
林浅秋点头：“对，正如你所说，这个城市里面可以在催眠术上超过我，但白姐却是个例外，她自身的防御机制非常高，我得催眠术对她的作用很微弱，所以我一直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她失声。直到后来熟识，我带她接触各种各样的人群，她在一场催眠乐的演奏会上想起了自己曾经听过类似的音乐，这才有了后续的事情。”
“那音乐一直在你手上，你将它用在了白雁飞的身上之后，又用一种更厉害的催眠音乐破解了原来的那一段，所以他的失声治好了，可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你这音乐又是从哪里来的？”雷宇一连串的发问，让林浅秋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的语气中也不乏俏皮：“两位警官大人，你们让我说了这么久，就不请我喝点什么？”
紧张的气氛刹那间缓解了下来，原本严肃的谈话气氛被打破，雷宇暗道这个女人不简单，用一句玩笑话就成功的打乱了他们的审问节奏。
阎东对她这种掌控欲已经见怪不怪，不过他隐约觉得，林浅秋应该还有什么事情隐瞒了他们。
“老规矩，说清楚有东西吃，不说清楚，没有。”
“阎警官，你还真是……直男一个。”林浅秋摇了摇头，“白家姐弟都有家族遗传病史，弟弟的天赋比姐姐好，姐姐又十分热爱戏曲，这两个人中间总要有一个人做出牺牲，退出舞台。”
阎东知道她说的人是白雁飞，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他退出后，日积月累的不甘又会一次次涌上心头，压抑自己所爱的东西，那这东西就会成为一颗黑暗的种子，扎根在心里，慢慢的生了根，发了芽，最后吞噬掉他自己，错了一步，就会步步错下去，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
恍惚间，阎东仿佛看到对面坐的人不是林浅秋，而是他自己，那个沾染了黑暗就也清洗不掉，逐渐被血色渐染的人，那个再也回不了头的人。
没有人比他更能理解这种因自己的错误而失去的痛苦，额头上的青筋蹦起，他身上的伤口也隐隐的疼了起来，可是他并不觉得疼，反而觉得不够疼。
林浅秋挥手叫来服务员，再次打破了这种谈话的气氛。
阎东失神了片刻后，也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理智，这一松懈，身上的伤口又火辣辣的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