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东下意识的去摸兜里的烟盒，可林浅秋似乎熟知他接下来的动作，直接按住了他的胳膊。
“这里禁烟。”
阎东抬头一看，墙上还真挂着个标志，他尴尬的嗯了一声，关注点全都在手臂冰凉的触感上。
一个人的手怎么可以冷到这种程度？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雁飞让服务员上了热糖水，亲自给他们两个倒上，动作柔美的不像个男人。
“小秋，要热宝宝么？”
“嗯？你怎么会准备热宝宝？现在的季节可用不到这种东西啊。”林浅秋有些惊讶。
“姐姐让我给你准备的，上次你来店里的时候，她也在楼上，只不过没来得及和你说话，你就和阎警官一起回去了。”
白雁飞到前台拿来热宝宝塞到她手里，林浅秋青紫的手终于缓和成了柔和的暖色，她沉默了。
白雁飞双手紧握，对着阎东坦白道：“我和我姐姐从小都对戏曲有很大的天赋，甚至她的天赋要超过我，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怕自己给我带来压力，就搬走了。
我们各自过各自的生活，陌生的不像是一对亲姐弟。
我怕姐姐受到刺激，所以很少参加戏曲的排练和演出，专心的开这个小饭店，本来我以为，事情就会一直这样下去。
谁想，我姐姐有了喜欢的人，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她那天哭着跑来找我，身体一直在抽搐。
我在医院守了一晚上，熟悉的医生告诉我，我们家人都有遗传性癫痫，我姐姐知道后，就再也没开口说过话，她哑了，心理状况越来越差，彻夜的失眠，彻夜的在屋里拉二胡，人也快要活不下去了的样子。
我也很绝望。
后来我遇到了小秋，是她帮助我姐姐走出了抑郁的阴影，虽然不能说话，但至少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白雁飞在讲述这件事的时候，双手一直紧紧攥在一起。
“你担心自己也有这种遗传问题？”阎东问。
白雁飞苦笑：”当然了，换了是谁都会怀疑吧，这样一个问题，成为了我人生的一道停止符，我要结束梦想，结束一切不切实际的想法，静静的祈祷自己晚一点犯病，这种数着日子的活法，堪比蚂蚁噬骨。”
“你不该这么想。”
林浅秋忍不住出言，她虽然知道这些真相，可是人和人的想法不同，她觉得不在意的，被人会尤其在意。
“那能怎么想，我爸就是这个病，他去国外也是为了寻求更好更稳定的治疗，而我姐姐，她也是犯病的前兆，如果没有这样的病史，她也不会进监狱不是么，小秋，你知道被斩断梦想的滋味么，好不容易我可以不用怕影响姐姐，也得到了她的承认，可我却又要面对这样的事实，真残忍啊。”
白雁飞字字诛心，心口在流血，灵魂深处的哭声更是无声的、悲痛的、绝望的。
阎东豁然皱起眉头，他从对方的语气中听出了求死的意志，忍不住打断他的话：“这件事先到此为止了，接下来的时间就麻烦林医师给你做心理辅导吧，你这样的心态是不对的。”
林浅秋懂他的意思，轻轻点头：“好。”
阎东自觉避嫌，走到饭店的门口，硬朗挺拔的身影让林浅秋的目光也变得柔软。
白雁飞和林浅秋之间的谈话，阎东一个字都不知道，他不觉得林浅秋会害自己的朋友，从接触以来，她的嘴里对病人只有代号，对他们也只是敬语称呼，从来没见过她称呼谁是朋友。
可白家姐弟，却是她宁可自己受伤也要保护的朋友，这很难得，至少他现在还没有被对方当做朋友吧。
“阎队长，你怎么不进去啊，站在门口当门神呢？”
余欣眼底掩不住的嫉妒，见阎东不回答，她仰头冷哼一声：“局长让我通知你，将你的林医师列为第一重点关注对象，有人匿名举报她是紫罗兰组织的人。”
阎东锤头叼着烟头：“那正好。”
余欣跺跺脚指着他的鼻子：“什么正好？你疯了，你忘了她是怎么死的么！”
“闭嘴！”
“我不，我就要说。”
“别再让我说第三遍，现在，立刻，马上闭嘴！”
阎东的语气很重，眼神中的煞气更是浓重，余欣无力地垂下手，随手抹了抹眼角，转头说：“我只是提醒你，不要忘了你的仇，不要忘了你的初心。”
余欣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街角，独留阎东一个人在微风中夹着那根烧尽的烟头。
白雁飞站在门口，他听到了两人之间的对话，扭头看了眼正在点菜的林浅秋，缓慢的走出去叫阎东进来。
“你……似乎变了。”
阎东发觉白雁飞似乎得到了某种新生般，说话的态度和情绪都积极了很多，这和刚刚真是判若两人。
白雁飞翘着兰花指细着嗓子：“自古常言不欺我，成败兴亡一刹那！”
阎东和林浅秋坐在一起，看着前台那边咿咿呀呀唱起来的人有些不自在：“你怎么做到的？”
“这是秘密哦，不能告诉你。”
林浅秋脸上带着浅笑，她相信过不了多久，白雁飞就会重新回到他最热爱的京剧舞台上。
阎东盯着她的脸有片刻的失神，但他很快就掩饰了过去。
送林浅秋回家的时候，刚到一楼门口就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压低了帽子跑出去，阎东立即想到那个送吸血蝠的人，他抬腿就要追上去，却又停住了。
对方的目标是林浅秋，如果自己追过去，他再有其他的同伙，那她就危险了。
“不追么？”林浅秋仰头问。
“不了，调虎离山。”
林浅秋轻咳了一声，她想到了一个更加麻烦的事情，早上都是梁子晋过来接他，背她下楼的，现在自己要怎么上去呢，难道要……
她想到这个，阎东也想到了的。
两人的耳尖同时蔓延上了几分滚烫，阎东更清晰的看到林浅秋粉红的耳垂，他的心都跟着急促的跳动了起来。
“那个……”
“为人民服务是我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