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将军,在你扶桑人眼里,本王的长相如此不堪吗?”
曹猛暗骂这长公主事多,连忙道:“怎么会,太子殿下丰神俊朗,只是长公主一向体虚,怕是对这大船不适应吧。”
红音连忙跪下来道:“殿下恕罪,长公主近来身子一向虚弱,前些天还大病了一场,方才我二人一直是乘小舟,今日初次坐船,恐是晕船了。”
刘懿的脸色这才好上几分,他直起身来看着庄若精致的侧脸。
扶桑多美人,扶桑长公主更是如是,但终究百闻不如一见,这么看来扶桑那些赞美她的词,都媲不上她的美貌了。
“我大楚果然人多,谣言都传的不知首尾,长公主如此绝色,当真是人间少有。”
他拿起随从递上来的帕子想给庄若,庄若一时不察触碰到他的手臂,一瞬间心底的厌恶与杀意又冒了出来,她情不自禁的一掌挥下,帕子飘散在地。
刘懿沉下脸,他果然没察觉错,这初次见面的扶桑长公主对他抱有杀意。
庄若心道不好,连忙开口:“殿下离我稍远些,我一身污秽恐沾染了殿下。”
曹猛在一旁看的冷汗连连,此刻连忙出来解围:“是啊,你这小丫头还不快去服侍长公主,殿下,您先这边坐稍等一会儿。”
刘懿拂袖坐在一旁,心思却千回百转。
庄若前世好歹在他身旁待了许久,自是知道这人最是多疑。
前世大婚后他就不曾碰她,倒是有一日在外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喝醉了,回来后强要了她才有了盛儿,他却一直认为是庄若使诈,从此连表面功夫都不愿做了。
庄若低下头,思考着对策,眼下她无依无靠还不适合对付刘懿,船内一片尴尬,突然有人轻扣船门。
“爷,云裳给请过来了。”
眼下来的哪怕是只狗,曹猛都巴不得它进来,现下连忙开门:“愣着干什么,还不进来!”
“小女云裳,见过各位爷。”
庄若抬起头,面前站着个粉衣女子,长发未束,一层薄薄的细纱罩在脸上,朦胧又神秘。
刘懿掀起眼皮看向她:“唱两支小曲儿来听听。”
云裳丝毫未觉得侮辱,她慢慢的坐在一旁,手指轻轻拨弄琴弦。
随着她拨弄的音律,庄若竟慢慢觉得心底的那股怨恨奇迹的被抚平开来,像是涓涓细流涌入心间。
她抬起头,碰巧云裳看过来,隔着面纱冲她微微一笑。
刘懿闭上眼,声音像是远方传来:“云裳姑娘果然名不虚传,这一曲唱下来,果然不同凡响。”
云裳娇俏的行了个礼坐在一旁,庄若此刻已回神了不少,端坐在下方一言不发。
曹猛轻咳一声,开始插话。
“大楚的云裳姑娘果然厉害,但依臣看比长公主还是略微差些。”
刘懿似乎来了兴趣,抬眸看了过来,庄若狠狠地瞪了一眼曹猛,曹猛被吓得胡须抖了三抖。
庄若此刻已掀了帷帽,因方才的剧烈呕吐,眼角还微微泛红,略施粉黛,当真是人间绝色。
刘懿微微直起身:“不知长公主可有心情展示一二。”
“庄若最近身感不适,万望殿下恕罪。”
刘懿好不容易好少几分的脸色又黑了下来,一随从附身在他耳侧,轻声耳语了几句,刘懿的神色微微闪烁。
好个扶桑长公主,方才竟私会国师!
“今日真是好日子啊,见着了琴技过人的云裳姑娘,又遇见了名动天下的扶桑公主,今日连甚少出面的国师大人都来游湖了,快请进来。”
众人等了片刻,聂中玉翩然而至。
船内凌冽的杀气他立刻感知,将目光锁在庄若身上一时凝神,连太子殿下的询问都没有听见。
“国师大人。”刘懿的声音加深几分,已带上些许不悦,他看不看得上这长公主是一回事,旁人盯着看又是另一码事了。
况且,刚才两人好像是呆在同一艘小船内的。
庄若低下头,对这巨大的变故已经惊呆了。
聂中玉察觉不妥收回目光,坐在一旁,刘懿看了二人几眼,没从中察觉出任何猫腻。
“国师大人,怎么有雅兴来这小船一叙?”
聂中玉静静地坐在上方,今日他察觉出帝星出现第一次位移,所以他特地出来看看。
“微臣方才听见一阵琴声惊为天籁,特地进看看,可曾叨扰到殿下?”
“国师到来,当然是极好的,长公主方才正要弹奏一曲呢。”
云裳起身将琴挪开,庄若定定的看了一眼他,知道今日不是那般好逃脱。
她径直走到琴前,唱的是一首瑶女赋,一商家女子哀叹物价上涨,春去秋来之快。
一曲音落,众人莫不惊艳,庄若微微欠了个身,刘懿拍了拍手,眸中带着欣赏。
虽说是已谈婚论嫁,但男女聚在一起终归不妥,庄若坐了片刻便带着红音离开了。
她上了岸才从袖中伸出手来,素白纤嫩的手掌上血迹斑斑。
现在的她果然太弱,面对这血海深仇的敌人,竟只能笑脸相迎,她一定要变强。
红音顿时急了:“公主,你手怎么了,我去给你买药。”
庄若看着跑开的红音,扭头看向身后不远处:“姑娘来了,为何不现身一见?”
云裳低笑着走出来:“长公主这一首临时改词,真是让奴家惊艳啊。”
庄若不咸不淡的回视:“云裳姑娘此言何意?”
云裳微微俯身:“云裳有幸跟胡人学过几支小曲,长公主方才那一曲原词说的是女娇娥刺杀负心汉的忠贞之事,被公主这么一改颇有几分忧国伤民之情。”
她突然凑近几分,钳住庄若的头发,放在鼻尖轻嗅了两下,压低声音轻轻开口:“真希望长公主能让我多次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