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将军风广之女风昭,何在呀?”皇上环顾榻下百官,虽知风广榻位却故意此番一问,因为皇上一直介惮风将军功高盖主,所以每次上朝也都是这般语气,找些威严震慑风广。
风广携风昭急忙起身,福道:“微臣风广诚惶诚恐吾主愿一看小女拙舞,这位便是臣女风昭。”风广将手轻抚在风昭手上,风昭感受到父亲手指间带来的轻颤。
风昭回握紧父亲的手,向皇帝福了福说道:“皇上圣体隆安,微女风昭能得刘尚书荐与皇上,倍感荣幸,能在皇上龙颜之下拙舞一曲,小女深荣与焉。”
“哈哈哈,果然是定国将军风广之女,百官之上毫不露怯,好,好一个巾帼不让须眉,来人,上剑。”风昭对父亲低语道:“爹爹放心,女儿自有法子,莫为昭儿担灼。”然后提裙信步走上台中,台上舞女自觉退及舞台两侧。风昭拿出袖中的百鸟争鸣金丝帕,展开竟是一尺有余宽。风昭对折几叠,系与额前,细腻白净的皮肤与红色丝帕相映,黑色绸
缎般的长发里跳转着几抹红纱,顿时显出一股女子豪气。风昭接过太监手中的青云白剑,向着皇帝福了福,说道:“小女此舞名为‘剑舞南环盛’祝我南环大国国泰民安,祝皇上的丰功伟绩千秋万代。”
风昭提剑,猛然一个马步侧指,音乐也由刚才的糜糜之音陡然换为惊心动魄的高山流水曲,时而举剑前踢,时而持剑侧翻,风昭的红衣彩凤服伴舞妖冶夺目,裙袖在剑上走,似是寓意南环国,国运鸿福,提剑转锋又显南环的威武魄气。
风昭现在虽然只是15岁的身子,面容还未彻底长开,但是在这一剑一红袍之下,她那远山黛眉,与白如凝脂的肌肤映衬得越发英气,坚定的眼神和微咬的小口讲述着这剑舞之魂。风昭这一舞看痴了廷上所有官员,连见惯女色的皇上也颇为一震。
闫武青本想着风昭未经过大场面好在这廷上失了一丑,他可以趁机解救风昭,英雄救美,以后好娶风广之女。闫武青万没有想到,风昭从容不迫地向皇上陈言,又在台上剑舞出如此令人震惊的南环国盛。
风昭用尽上一世的气力舞出这一剑舞南环国盛,她记得上一世闫武青最爱这一曲剑舞,为了得他欢心,风昭每天都要舞上几个时辰。那时每天晚上闫武青坐在亭台下饮酒吹笛,风昭就身着薄雾轻纱水衣,在伴着笛音在他面前翩舞,只为他一个人舞。那时风昭深深的以为闫武青是爱她宠她的。明明全天下的人都说她名声不好,脾气暴躁,性情乖张刻薄,但是闫武青都温言细语的告诉她,他不在乎,世人不懂她,他懂。他日日与她在他的府邸中作伴,她想吃什么他便买什么,哪怕是夏天想吃冬日的冰糖葫芦,冬日想吃夏天的荔枝,闫武青都依。闫武青从来没有拒绝过她,把她宠的无法无天,她一度忘了她还有家,还有家人,她觉得闫武青就是她的一切,而她的一切也应该全是闫武青的。所以闫武青喜红她便日日穿红,闫武青喜辣,她便噙着泪也要与闫武青一同吃辣,闫武青要兵权,她便回家找父亲,找哥哥要兵权。风昭眼角飞出一滴清泪,这滴泪是流给闫武青的。风昭明白心底确实住过闫武青,她爱过他爱的彻彻底底,掏心掏肺,爱的倾家荡产,满门殉葬。上一世的她曾以为这个男人就是她的国,她的全世界。她死心塌地地爱着这个爱邪媚一笑的男人。风昭真想问问闫武青,他真的没有一刻是爱着她的么,难道他对她只有利用与计谋?罢了!罢了!上一世的情她已经用那杯毒酒和满门的尸体还了,上一世她给了他想要的南环江山,这一世,她要他的一切来还。这泪是赠你闫武青的,也是我风昭赠与上一世那个爱你的风昭的。我们的恩就此两别,但我的欢必要你的血来给。
想到这,风昭衣袖系剑,猛的将剑向闫武青丢去,又倏地抽回。风昭一个后空踢,接着便一字马落地,剑藏水袖,百鸟争鸣纱帕也不知何时,挂与耳边成了红色面纱。风昭精致小巧的鼻子和樱桃小口在纱内若隐若现。恰好最后一个弦音顿下,刚好一曲终了。风昭将剑驻地,轻轻地站起,向皇帝福了福道:“皇上,小女子献丑了。”接着又向二皇子闫武青福道:“最后一式仙人指路,许是让二皇子殿下受了惊,望二皇子莫要怪罪昭儿,只是刚刚突然觉道仙人使力,不自主地指向二皇子的方向,可能仙人是想告诉我们,我南环国国力昌盛,必将千秋万代,永世不朽。”
闫武青被刚刚那突如其来迎面而来的袖剑,着实吓了一跳。直到现在还未缓过神来,听到风昭的细语才回过神来,仰头饮了一杯清酒。
“哈哈哈,好一个‘剑舞南环盛’,好一个‘仙人指路’好一个‘千秋万代’不亏是定国将军风广之女,既有巾帼英雄的英气,又不失女子柔情的智慧,朕替二皇儿做主了,不怪罪你,待你及笄之日朕再送你黄金百两,绫罗绸缎千匹,算做今日剑舞的赏金了。”皇上龙颜甚悦,抚须大赞风昭。
闫武青回过了神,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明明风昭甩剑过来时,眼睛里充满了决绝与怨恨。不应该啊,我还未与风将军及风昭有过交集,不应该是如此眼神啊,莫非谁透露了我的计划,告诉她了?闫武青暗暗地想到回去定要查清楚,不然自己登基的机会就化为乌有了。必须要和风家搞好关系。
风昭缓缓推下了舞台,像只得意的小红鸟高兴地跳到榻上,重新坐在父亲的身边。
父亲颇为震惊地看了看风昭,平日里只会欺负地痞流氓,偶尔和自己耍无赖的宝贝女儿,竟会舞出如此美的剑舞。有那么一晃之间,风广竟好似看到了妻子年轻时的美姿。
风昭依偎在父亲身旁,向父亲撒娇道:“爹爹,昭儿舞的好不好,有没有给爹爹丢丑啊~”风广抬起右手环住风昭,笑道“还是我昭儿鬼灵精怪,昭儿大了,是个大姑娘了,昭儿现在都让爹爹大吃了一惊,哈哈哈。”说罢,风广宠溺地拿左手食指在风昭鼻头像小时候那样轻轻一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