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亦渊的检查结果一切正常，正常到前几天那场生死博弈仿佛做梦一样。
只有周姨忧心忡忡，“我怎么觉得阿渊现在特别不正常。”
赵姐也跟着附和，“他好像傻了一样。”
刘世安再一次看过报告之后摇了摇头，“阿渊真的没事，除了暂时不能开口之外。”
“那他这不是成哑巴了？”
刘世安笑着安慰周姨，“放心吧，他的声带好着呢，身体也没有别的问题，应该只是应激后遗症，但是他现在脑子是清醒的。”
“那他什么时候能出院？”
“再观察两天就可以了，这边小厨房什么的都有，也挺方便。”
周姨总觉得他哪里不一样了，可具体是什么她也说不出来。
“阿渊，那我就先走了，等明天我再过来看你。”
裴莫言说完，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周姨，周姨没有接，他用笑掩饰尴尬，将东西放到了地上，“这些是我让朋友送过来的，全是有机果蔬，给阿渊吃。”
“裴总还是拿回去吧，我们家也不缺这点钱！”
“周姨，不论你怎么说我都能接受，但是也请你相信，我是真的关心阿渊想为他做点什么，等阿渊好了，我任他打骂决不还手。”
裴莫言把东西留下人就离开了，没有再给周姨推辞的机会。
赵姐翻看了一下篮子，“行了，就把它当成是我们自己买回来的，看着成色不错。”
周姨冷哼一声，“我就是看不惯他仗着阿渊人好就朝他肆意索取的样子。”
“这件事还是要等阿渊自己来定夺！”
陈叔把篮子拎到小厨房，“行了，你们都回去吧，我今天晚上守着。”
“你和周姨回去吧，等会儿阿渊醒了我正好给他做个蔬菜粥，”赵姐把他们俩都推出门外，“你们又跟着跑了一天，快回去休息！我年轻我有精力！”
最终，年轻的赵姐成功抢到了照顾病人的机会。
走到电梯里，周姨还在感慨，“虽然生活给过我痛击，可我还是觉得自己是幸运的，有你们这样的家人。”
不等陈叔附和，就听周姨又悠悠叹口气，“就是不知道阿渊是怎么想的，竟然要和小雪离婚？”
同样对这件事情无法理解的赵姐，拿着离婚协议书坐在厉亦渊床边，“阿渊，快点醒来吧，不然你心心念念的小公主就要换爸爸了。”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召唤，厉亦渊缓缓睁开眼睛，他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来，看着很是可怜。
赵姐放下手里的文件，端过杯子喂他喝了几口水后把人扶起来。
“世安说你可以吃一点简单的流食，我等下给你熬粥好不好？”
厉亦渊点头。
“阿渊，你现在是清醒的吗？”
阿渊点头。
赵姐总算想到周姨说的那个怪异感是什么了，厉亦渊现在的状态，就像是一只设定好动作的提线木偶。
喂厉亦渊喝过粥，赵姐把协议书拿出来，盯着他的眼睛，“阿渊，你认识这个吗？”
厉亦渊点头。
“你不喜欢戚若雪了？”
厉亦渊头没有再动，而是张嘴，可任凭他怎么努力也没办法发出声音来。
“阿渊你别着急，”赵姐瞧着他脸都憋红了，帮他顺了顺后背，“你慢点说，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厉亦渊果然开始缓慢的张嘴。
赵姐心想，还好，没傻！
不过她转念又有点后悔，早知道就应该找个唇语老师过来的。
厉亦渊瘦了许多，哪怕是刚喝过水嘴唇也是干的，他张嘴幅度太大甚至会有小血珠冒出来，看的赵姐一阵心疼。
虽然厉亦渊嘴巴一直在动，可来来回回好像只有两个字。
赵姐仔细辨认后问他，“离婚？”
厉亦渊闭嘴点头。
“你要和小雪离婚？”
点头。
“你疯了吗？你确定吗？你怕不是脑子坏掉了吧？”
点头。
不管赵姐说什么，厉亦渊都点头，唯独遇到戚若雪的事，他的表现就有点不正常，嘴里翻来覆去就是两个字——
离婚！
晚上，赵姐喝过顺气丸后顺利的进入了睡眠，临睡前她还特意看过厉亦渊和正对着他病床的监控。
夜已至深，没有人发现监控器换了个方向，也没有人发现厉亦渊正痛苦的在病床上狰狞，满头大汗。
像是做梦，却那般清晰，他感觉自己被套入了一个透明的罩子里，周姨赵姐陈叔和小雪都在四周呼喊着他的名字，可他却出不去，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这个罩子无比的敦实，随便他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不仅限制了他的自由，还不停的和他传达着一个令他无法违背的命令——
离婚！
厉亦渊无法自己醒来，他的痛苦护工不知道，赵姐也不只知道。
只有裴莫言吓掉了手里的咖啡，赶紧拨通了那个号码。
“你不是说不会有任何问题的吗？那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电话那头的男人冷笑一声，“你不也说会很快把人给我弄回来的吗？为什么到现在了还没有一点音讯！”
“韩景风，你别太过分了！厉亦渊如果出什么事，我跟你没完！”
“裴总，生意不是这么做的，一手交钱才能一手交货，你不能把所有的好处都占尽了却不出一点力吧？”
韩景风顿了顿接着说，“你跟我没完？怎么个没完法？也想体会一把口不能言的滋味？”
这一句话可是把裴莫言吓住了，他只能放缓了语气，“陶宁现在在T国，想立刻把她带回来有点难，但我肯定有在运作，这点请你放心，厉亦渊不一样，他的情况复杂又紧急，我稍微着急了些，语气急迫些也拜托你理解一下。”
“放心吧，什么事都没有，只不过是他意志力太强所以才难受一点罢了，不是什么大问题。”
得到肯定的回复，裴莫言的心总算落回到肚子里。
“不过，”韩景风拉长的声音再一次将他的心提了起来，“奉劝你一句，我不管你准备怎么做，请你动作麻利点，我只能困住他十天的时间，多一天都不可能！而且宁宁那边的你也要抓紧些，不然哪天送个小宝贝放进你的身体里，你也别不乐意！”
韩景风语气狂拽的挂断电话，转头在黑暗中喷出一口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