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进入初夏,可凌晨时分还是带着渗人的寒意。
陶宁就穿着一身薄衣薄裤,在四面透风的楼道里跪着。
直到外面的天空泛了鱼肚白,直到陶宁的膝盖在冰凉的地板上失去了知觉,韩景风才推开门。
陶宁抬头,脸色惨白,眼神却透着炽热。
“你就非要这么执着吗?”
韩景风还穿着白天的衣服,一丝不苟到直接去走红毯都没问题。
“我求你了!”
陶宁重新低下头,一夜滴水未进让她的声音有些干哑,在清风中微微发颤,“求你了,哥!”
韩景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让开了一些,“进来吧。”
陶宁刚想说自己腿麻了,就见那人弯腰一个巧劲把她抱了起来。
韩景风把她放到沙发上,又给她倒了一杯水,趁着她喝水的工夫,他从厨房里端来一碗牛奶燕麦,“没有米不能熬粥,先凑合一下吧。”
陶宁小口小口的吃着,温暖了口腔,也温暖了心房。
“你可想好了,你现在的状态并不适合……”
他话都没说完,陶宁就激动的从沙发上站起来,“我想好了!”
可她的腿并不能支撑她的气势,她才起来就重重的跌回沙发里,“求你了,哥!”
韩景风瞪她一眼。
自打上次默认了这个称呼后,她就有种顺着竿往上爬的感觉。
可偏偏他对此欣然接受且毫无办法。
“行吧!”
“谢谢哥!”
厉家,早上六点半,小胡正在打扫院子,就见陶宁脚步虚浮的走了回来,她赶紧扔下扫把跑过去把人扶着,“陶小姐您不舒服吗?”
“有些难受。”
“那我扶您回去休息。”
“哟,这是怎么了?”林师师正好从房间里出来,“宁宁你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陶宁顺势将重量转移到了林师师身上,“大概是没吃饭就出去跑步,所以有点低血糖。”
“这才六点多,你几点出去的啊?”林师师轻轻把她扶到沙发上,又给她倒了杯水递过去,“先喝口水。”
陶宁一点胃口都没有,可还是在林师师期盼的目光下把水都喝了个彻底。
“你前段时间一直照顾阿渊都没休息好,现在又不吃饭出去跑步,你万一要出个什么事,你让我这个老太太怎么过呀!”
陶宁想要安慰她,一张口却把刚刚喝进去的水都吐了出来。
“啊!”林师师扑腾着从沙发上起来,在对上陶宁的目光才艰难的把话题圆过去,“宁宁你没事吧?”
陶宁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奶奶你出去锻炼吧,我自己待一会儿就好了。”
“行吧,”林师师叫了小陈过来,“照顾好小姐!”
“知道了太太。”
小陈麻利的收拾起来。
陶宁挑了挑嘴角,关键时刻,还是花钱雇来的人靠谱。
林师师咳了一声,然后扭头朝着厉亦渊房间的方向叫了一声,“阿渊赶紧起来了!宁宁都这么难受了你也不说起来照顾一下!”
“奶奶你别叫厉哥哥了,他刚出院,就让他好好休息吧,”陶宁扯出一个笑容,“我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那好吧,等下让厨房做你想吃的。”
“谢谢奶奶。”
此时的厉亦渊正坐在床上,整片床除了他坐的那块地方,整齐的像是酒店的标间一样。
事实上,他一夜未睡。
刚刚林师师和陶宁的谈话他也都听到了,可就是单纯的不想出去,没有理由也没有原因,就是一种内心深处的抗拒。
而且——
陶宁在撒谎。
她并不是早上才出去的,而是一夜未归。
厉亦渊伸手摸上自己的左胸,那里没有对她夜不归家的愤怒和担心,若按她所说,他们之间青梅竹马相互喜欢,为何他的反应这般平淡?
他的眼神无辜又迷茫。
直到外面有人过来敲门,“小厉先生,请问您起来了吗?”
“怎么了?”
“可以吃早饭了!”
“知道了。”
厉亦渊起身,活动了活动酸麻的身体,然后又从衣柜里拿了身新的衣服进了浴室,就像是才被人叫醒一样,一切都天衣无缝。
他拿着毛巾一边擦头发一边往外走,临开门时他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房子,这个家里的一切,他好像有一种天然的陌生和排斥。
他的思绪不由的又跑回在火灾里救戚若雪的时候,那天的记忆其实他现在是模糊的,若不是昨天那样抱了她一下,他可能都记不起来。
这很不对劲。
可他却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他在床边坐了一夜,依稀想起救戚若雪的时候,他明明什么都不记得,却还是在那个相对于他来讲是陌生的地方进出自由。
“厉哥哥,快来吃早饭!”
陶宁笑着朝他小跑过来,厉亦渊不着痕迹的把紧握着拳的右手轻轻拢到背后。
“你那份是我亲手做的,厉哥哥要不要问问我做了什么呀?”陶宁娇笑着,满脸都写着求表扬。
“做了什么?”
“你爱吃的西式早餐。”
厉亦渊兴致不高的哦了一声。
“你不喜欢吃吗?”
“明天我想喝小米南瓜粥!”厉亦渊没有理她的撒娇,直接和佣人下了命令。
“好的知道了!”
陶宁自讨没趣的坐到了他对面,她低着头的脸上布满阴沉,小米南瓜粥,那是戚若雪喜欢吃的东西!
没关系的,过了今天,厉哥哥眼里就再没有其他人了!
既然忘了她这条路行不通,那索性就让他爱上我吧!
吃过早饭,厉亦渊想去公司一趟,却被陶宁扯住了胳膊,“厉哥哥,我今天有点不舒服,你能不能陪陪我?”
林师师在旁边帮腔,“宁宁照顾了你那么久,你也应该好好陪陪她了!”
“不舒服了就好好在家休息,我……”厉亦渊拒绝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整个人就一阵晕眩,等他晃了晃头再睁眼,感觉像有暴风要将他的神智都吸进去,而旋风的来源,是陶宁的眼睛。
“我陪你!”
他的神情和声音都很木讷。
“好!谢谢厉哥哥,”陶宁伸手挽上他的胳膊,“奶奶,我们先回房间了。”
“好。”
如果现在有人仔细看的话,就能看出来厉亦渊的脚步并中似平时潇洒阔步,而是像木偶一样,抬脚顿住再走。
厉亦渊平躺在床上,陶宁解扣子的手抖的像筛子,可她脸上并不是肌肤相亲的激动,而是对身体里新住进的小家伙难以克制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