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穿着病号服，即使坐在轮椅上，即使他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神彩，可他笔直的坐在对面，双手交叠着放在膝盖上，用那双乌黑的眼睛看过来的时候，莫瑶还是被他震慑的往宁可身后躲了躲。
“说清楚！”
“不知道厉总想清楚哪件事？是首饰还是婚礼？”
厉亦渊没有说话，眼神里却酝酿着暴雨狂风。
宁可摊了摊手，“厉太太手上的那款戒指您就算失忆了也应该有印象吧，那可是世上唯一的一只，是我和您一起设计的求婚戒指，除此之外，您还让我设计一套独一无二的首饰给太太，说要在婚礼上让她戴，大体轮廓我已经画好了，你应该是对上面的一些小细节有着自己的想法，可是我看您现在这个样子，这事儿怕是要无限期的拖下去了。”
厉亦渊嘴巴张张合合，最后还是消于无声。
“不过您也不用着急，毕竟您现在失忆了，婚礼也遥遥无期，这些东西我就先存起来，若以后，”她笑了笑才接着说到，“若你和厉太太还有以后，我向您保证，我的作品即使N年以后，它依旧精致不过时。”
她每多说一句，厉亦渊的心就跟着往下一沉，她说完了，他也觉得自己心里空落落的，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生生的被人挖走了一般。
莫瑶从宁可身后探出头来，“年会的时候，您不是要求我们每个人都去买一本太太的新书支持她吗？现在大家都买好了，财务部让我问您，您说好的要私人报销，这个钱……”
她看着厉亦渊冷下来的脸，连忙赔了个笑脸，“当然，大家伙并没有说自己不能掏这个钱，主要是当时买的时候吧，是厉氏财务部直接拨的钱，现在让大家再掏钱好像也不太好……”
厉亦渊脸色变了几变后才开口，“多少钱？”
莫瑶说了一个数字，厉亦渊惊的瞪大眼睛，“什么书这么贵！”
“书倒是不贵，但架不住我们公司人多啊！”
厉亦渊，“……”
莫瑶把头凑到宁可耳边，“虽然这笔钱听起来数额不小，可厉总那么高的身价，会在乎这么点钱吗？”
厉亦渊将她故意压低的声音听了个真真切切，病房就这么大点，哪里还有什么悄悄话可言！
这些钱他以前是不在乎！可他现在没钱了！就连厉氏的分红卡都在戚若雪那里！
生活不易，厉总叹气。
“行了，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吧，等我出院了会把这笔钱补进去的。”
“您直接转账不就行了吗！还挺方便的！”
厉亦渊一个刀子眼甩了过去，成功让莫瑶闭了嘴。
“那我们就先走了！”
“等等！”厉亦渊把人叫住，“你们那里谁有我和戚若雪的合照？”
宁可和莫瑶面面相觑。
还是莫瑶先反应过来，“我这里应该还有发布会时您的照片，等我找一下！”
宁可也跟着拿出来手机搜词条，那一阵厉总妻管炎的新闻可是漫天飞了许多天呢！
厉亦渊看着屏幕上笑的那般甜蜜的两个人，再看看上面把他写成了一个宠妻狂魔，他的心里流过一丝丝的悸动。
这个新闻，他好像在哪里看过！
对！
武恒也曾把同样的页面拿给他看过。
为什么明明就是前几天才发生的事，他怎么就不记得了呢！
“把这个图片打印出来给我一张，要很小很小，比一寸照片都要小一点！”
“知道了！”
“要很快给我！”
“明白。”
莫瑶虽然有点虎哈哈的，可对于厉变渊的命令她向来都是言听计从的。
宁可落后她几步，三步一回头的从病房离开。
她们谁都没有注意到，厉亦渊在她们离开后突然眉头紧皱，额头上沁出的汗珠就像六月突至的暴雨一样，密集的令人害怕。
“可乐姐，你看啥呢？”
“你有没有觉得厉总有哪里不一样了？”
“他生病了失忆了嘛，和以前不一样了很正常！”
宁可摇了摇头，不是这个！
虽然厉亦渊依旧有着从前那种不可一世的气质，可他很多时候就像一只被人牵着线的木偶，遇到事的时候会下意识的去反复询问，最后得到的答案，就像是有人扒开他的脑子强行塞进去的一样，没有逻辑，也失去了理智。
莫瑶把照片打印好，大概有一节食指的长度，“可乐姐，你要和我一起上去吗？”
“不了！”宁可指了指旁边的报亭，“我看到我男神了，我过去买一本杂志，顺便等你！”
“行，那我尽快。”
因为离开不久，莫瑶示意性的敲了下门就进去了，没想到就这么几分钟的工夫，陶宁竟然回来了。
莫瑶弯了弯腰，“陶小姐。”
“嗯，”陶宁正在用毛巾帮厉亦渊擦脸，“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莫瑶看向厉亦渊，厉亦渊也同样迷茫的看着她，“是公司出什么事了吗？”
莫瑶心领神会，大概这件事厉总不希望陶小姐知晓。
于是她点了点头，“财务部那边有些事要找您定夺。”
只是她这一刹那也找不到什么好的理由，只能把财务部要账的事再拿出来溜一溜。
“财务部有什么事啊？”陶宁把毛巾从水里捞出来，状似无意间开口问道。
莫瑶再一次把目光转向厉亦渊。
厉亦渊也问了她同样的问题，“财务部那边找我有什么事吗？”
莫瑶瞬间石化。
厉总，你这失忆怕不是轮回性的吧，这个时间点会忘记上个时间点发生的事。
我们不是才刚讨论过这个事情吗！
“没什么大事，这不是新品发布会很成功么，您答应大家的奖金还没定数呢！”
厉亦渊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莫瑶一脸心惊的下楼，看到宁可就像是看到了亲人，“可乐姐，刚刚吓死我了！”
然后她倒豆子似的把刚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你说这厉总到底怎么回事啊！他以前不是最瞧不上陶宁的吗！”
“你先回公司，我有点事！”
宁可说完直接伸手打车，不顾莫瑶在后面的追问，上了车也直接报出了自己的目的地，“师傅，京西园。”
戚若雪在厉氏老宅。
她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荒诞，可是却再找不出别的解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