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兄这脾气也太过暴躁了些。”
老太爷故作霁月清风,端的是一副光明磊落的样子。
鬼手神医蹲着啧啧出声,多少人被老头子这神态给骗了呀,当初他就是受害者之一。
不过他也没有多提醒聂鑫要小心凌家的老狐狸,毕竟他想要别人也体验一番这种滋味。
皇帝就一直陪在宇辰的尸身旁边,直到木千月醒过来,他才又过去那儿。
虽然没有人与她说什么,但那块肉从自己身上掉下去了,木千月还是能感觉出来的。
身处陌生的地方不害怕不慌张,望着头顶出出神,颇有几分生无可恋的意思。
皇帝陛下自己身子也很虚弱,还是泪眼模糊安慰她。
“我们以后还会再有孩子的,月儿只要放宽心便好了,现在最主要的是养好自己的身子。”
其实这件事对皇帝陛下的打击应该是最大的,他不仅痛失嫡长子,还失了未出生的骨肉。
但是木千月还不知道大皇子的情况,伤心过度说话就有些过激。
“皇上有那么多孩子,只失了这一个自然可以不伤心,可是我就这一个孩子呀,我本来不想要他的,是皇上使计,可是现在他还是没有了。”
不顾自己的身子嚎啕大哭,想大概就是这孩子知道不受母亲欢迎,所以才不愿意待下去。
忍着心中痛楚,皇帝抱着她,陪她一起哭,“他还会再回来的,我们会再有孩子的。”
不忍心告诉她,她以后再也不能有孕的事儿。
哭了许久,木千月又这样从新昏了过去,皇帝陛下也差不多了,才被老太爷犯上作乱的架回去休息。
同时叫人守着月姑娘,决定帮皇帝做一次中间人,告诉木千月所发生的一切,让她也体谅一些。
那木千月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知道大皇子为她死了,皇上悲痛欲绝,她开始后悔自己口出伤人,也更加觉得愧对皇后娘娘,回去之后她该如何面对她。
但是行宫那边不能有乱,皇上也不能让大皇子一直这般在人家家躺着,所以只稍微好了一些便带着木千月回去了。
如今不是说儿女情长的时候,老太爷告别聂鑫,没有提两家孙子辈的事儿,要等皇上心情好一些才能与他请旨。
马车上皇上还一直安慰木千月,“这不关月儿的事,都是柳氏,皇后会明事理的。”
希望她可以少些自责,好好振作起来养病,他也是真不在乎她不能有孕这件事。
就像她说的,他已经有很多皇子了,还有那么多的女子。
木千月恹恹的,怎么都提不起精神,不说那些伤人的话干脆变成了哑巴,以此来发泄自己心中的苦痛。
这么多天她就跟个提线木偶一般,别人叫吃饭就吃饭,别人叫喝药就喝药,其余时间便都是发呆,一句话没有。
行宫门前,皇后娘娘领着后宫诸人文武百官等候,满心期待。
瞧着那简陋的车队与自己越来越近,心中的欢喜便越来越满,有一部分是因为皇上回来了,一大部分是因为自己儿子。
因为之前老太爷并没有将大皇子身死的消息传回来。
车队停下,皇上带着木千月下车,皇后行李之前还往后面一辆车中翘首以盼。
皇帝陛下脸上心中满是复杂,木千月泪凝于睫,险些就要给皇后跪下请罪。
很显然的,皇帝并不想见到自己各怀心思的臣子,简单交代几句就让他们散去了,领着众人回行宫。
“朕有事要与皇后说,咱们先进去吧。”
载着大皇子的马车却是直接进了行宫,皇后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努力往好处去想。
“辰儿是否受伤严重,还不能下地?”
“对不住皇后娘娘~”
木千月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把皇后吓了一跳。
“这与月妹妹又有何关系,都是柳美人发了疯,妹妹得养好身子才是。”
也还不知道木千月孩子掉了。
皇上隐藏着的悲痛也涌上来了,让人先带着木千月下去歇着,自己与皇后说清楚。
皇后看木千月的样子,大概猜到了什么,还安慰皇上呢。
“月妹妹还年轻,即便现在……以后也还是会有孩子的,皇上节哀。”
“她不会有孩子了。”
无力坐下,皇帝悲痛闭眼,在皇后怔愣间开口,“皇后也要节哀,辰儿年纪小受不住,也……去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如今皇上哭得跟个孩子一般。
“什么?”
皇后弹起来,不敢置信。
一会儿眼泪也出来了,承受不住打击差点瘫软在地,被身后宫人扶住了而已。
“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皇上很艰难告诉她事实,“便是鬼手神医诊断过也说回天乏术了。”
这时候正好马车直接到了院中,皇后口中呼着辰儿跌跌撞撞跑出去,只见大皇子被冰封住的尸身,再也顾不得一国之母的形象,哀哀大哭肝肠寸断。
只叫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皇上上前为她抚背顺气。
这一日不是初一不是十五,皇上难得赔了皇后一整天。
这一日跟着出巡的妃嫔大臣宫女太监都知道了,皇后娘娘嫡出大皇子薨逝,帝、后悲痛不已,所有人都换下了华服,着上素色就怕惹了帝、后的眼。
傍晚时分,皇帝下令,封大皇子宇辰为敬德太子,入帝陵。
美人柳氏被贬为庶人,着千刀万剐之刑。
柳家教女无方图谋不轨,罢官免职剥夺一切爵位封号,赶出京城永不得回,世世代代不能入仕。
自古后妃就是犯再大的错无非就是毒酒白绫匕首,不会当众行刑更遑论千刀万剐。
可见这次皇帝是真的生气了。
为了弥补皇后娘娘,他也没有计较楚家过失,当下就让人把楚大人放了,回去闭门思过就是。
“便是太子又有何用?”
敬德太子身死,皇后娘娘的心也跟着死了一半,如行尸走肉一般,终日对着宇辰之前的东西落泪。
皇上时常过来相陪,但除了那一日之外,没有再整日整日留下来过,一般坐一会儿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