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守卫森严，若是一个大活人还有可能跟着采买的马车什么混出去，但是两个躺着的死人，怎么运出去？
那时候皇帝陛下日日守着聂欢颜，凌恒也只是在里面略微待了一会儿，而且那时候外面还有人守着偷听偷看，他们什么动静都没有，皇帝陛下这般贸然怀疑，好像很不讲道理呀。
宇乾淡淡一笑，“朕便是想不明白，阿恒与姑姑到底用什么手段将涵涵运了出去，所以才有此一问，还望姑姑可以实话实说。”
月姑姑咬紧牙关，“实话便是奴婢并不知道此事，不懂皇上在说什么。”
“姑姑可要想清楚了，欺君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姑姑不为自己想，也该为家里想想吧。”
皇帝陛下碍着往事不能对月姑姑本人做什么，可是她的家族，那还全部掌握在皇帝陛下手中呢。
月姑姑依旧淡然，“皇上想用这种莫须有的罪名降罪奴婢也无话可说，不过等皇上处置家中的时候，一定要告诉奴婢一声，奴婢好庆贺几日。”
她早就与家中撕破脸，恨不得他们举族皆灭，这件事皇帝陛下也是知道一些的，但是年代久远，所以一时忘了而已。
现在被月姑姑这般提醒，突然哽了一下。
她为着凌恒不畏生死，家人又无法威胁她，宇乾一时之间还不知道要拿她怎么办。
“姑姑当真要这般包庇阿恒吗？姑姑说了吧，朕保证不降罪姑姑与凌家，只当这件事不存在。”
只是聂欢颜毕竟是他的昭仪，所以皇帝陛下一定要找回而已。
月姑姑依旧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这事儿本就不存在，是皇上凭空臆想的，奴婢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也起了几分好奇之心，“不知皇上为何便这般笃定涵昭仪还活着？”
若是皇帝陛下有确凿的证据，现在应该是去拿人了，而不是在这里逼问她。
所以月姑姑也就是凭着这一点，才敢如此睁眼说瞎话。
以前淡然瞥她一眼，“皇觉寺的大师曾经断言，涵昭仪命格极硬，当起死回生。”
“子不语怪力乱神。”
月姑姑直接怼了回去，“皇上饱读圣贤书，当知道这些不可信，若不然天下早被这些和尚道人给统一了。”
他们既能算天机又有移山倒海的本事，怎么还会屈居人下，每日清苦度日。
天下人也都去入佛门道家了，还学什么旁的本事。
略微莞尔，“这也是皇上心中放不下的执念，所以才有此期待，只是涵昭仪确实芳魂永逝了，还请皇上看开一些，节哀顺变才是。”
皇帝陛下耐心逐渐消失，脸色变难看了一点，“姑姑对阿恒如此忠心，可还记得自己是谁的子民？”
月姑姑睁着大眼睛无辜，“自然是大胤的子民。”
这一点无可改变，她忠于大胤，但是不会忠于皇帝错误的决定，有些时候更要忠于自己的内心。
“呼～”听到这样奸滑的回答，宇乾又恢复了自己的笑颜，“姑姑既然如此嘴硬，那么便别怪朕不客气了，其实朕也不想的，只是姑姑苦苦相逼朕也没有办法。”
“这明明是皇上无中生有相逼。”
月姑姑淡定站起来，梗着脖子，视死如归，“即便是酷刑用尽，奴婢也说不出这莫须有的事情。”
皇帝陛下已经欺骗天下人，他要找的事凌韶涵，那么世上就不会有涵昭仪这个人了。
便是料定了他不敢大张旗鼓，所以月姑姑如此淡定。
皇帝陛下确实是没有办法，寿康宫的人也还等在外面，他不能用刑。
“那么今日姑姑就先回去吧，以后朕有什么想问的，再叫人传召。”
“奴婢告退。”
月姑姑毫不犹豫转身就走，手心里也是起了一层薄汗的。
等她退出去，宇乾才向后靠去，折腾了什么酒一无所获，还处处让凌恒占便宜，这口气一般人真的忍不下。
可是他才清净了没多久，小安子公公就进来了。
“皇上，凌太傅与尹公公回来了，正在外面求见。”
“叫他们进来吧。”
没办法，宇乾又只能恢复正襟危坐，端着帝王的威仪。
“你该做什么也便去做吧。”
小安子公公一瞬间明白，皇帝陛下这是要让他打探消息去了。
心领神会没有多做停留，他以后的前程就靠着这个了。
“老师今日辛劳一天，可有何进展？”
皇帝陛下主要还是问凌太傅，认为他既然进宫，就应该是有事禀报，所以满心的期待。
凌太傅羞愧低头，“恒儿实在是不知趣，那崖底确实是有两具尸首，与城门口造谣者一般无二。”
宇乾失望，“老师便是来告诉朕，他们确实是畏罪自杀的？”
“这定然只是恒儿的障眼法罢了。”凌太傅跪下，老泪纵横，“臣是来代恒儿与皇上赔罪的，恒儿如此行事，还请皇上降罪责罚。”
“老师这是做什么，阿恒不过是少年意气罢了，多多磨炼就好。”宇乾心里总算是好受了一点，“此事老师不必介怀，朕也不会因此降罪，老师只要想办法让凌家大小姐早日回来就是。”
“臣一定加紧排查。”
凌太傅郑重其事的保证，“其实臣今日也是有点收获的，那山谷当中另有出路，其中沿着一条山脉行进，能够快速抵达药王谷。”
鬼手神医他老人家这么多年得罪的人不少，之所以还能活到现在就是仗着一身神鬼莫测的身法。
所以凌太傅合理怀疑他带着聂欢颜跳下悬崖没有死，而是沿着山谷小路回去了。
“朕倒是不知道，我京师境内还有此等道路！”
皇帝陛下眼前希望之火燃起，“涵涵身子娇弱，鬼手神医带着她定然走得不快，老师明日就派人一路过去搜寻拦截。”
“微臣遵旨！”
有了皇帝陛下的旨意，凌太傅办事就更方便了一些，不然总担心自己的人暴露。
心满意足退下，宇乾也没有多问尹公公什么，做出疲累的样子，让他也跟着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