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最后一子落哪里？”
聂欢颜的手在空中定住许久，整张脸上都起了细汗。
幸好她晚期懒梳妆，所以也未施粉黛，不然就要变成一只花猫了。
宇乾满是凝重的盯着她，手心已经被汗浸湿。
又重复了一遍，“下哪里？”在催促着聂欢颜赶紧做最后的结论。
茫然的抬头看一眼宇乾，突然之间，聂欢颜心里绞痛更甚。
她抚着自己胸口处，已经难以直起身子了。
弯下腰去，下巴撑在棋盘之上，将棋局弄乱。
但是她的手跟着也就落下了，落到那个她已经盯了许久的地方。
刚才的犹豫不是因为没想好，而是心里难受得好命，脑子里一只充斥着她与一个玄衣男子有说有笑在梨树下下棋的情形。
很是怀疑，那是她之前做过的事儿，那个男子是她在临阳的心上人，只是她忘记了。
又想不通，那个男子必定是记得她的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找过她，是因为她进了宫所以他不要她吗？
想到这里又是一阵的抽痛，聂欢颜更加确定了自己的臆想。
那个男子或许真的是她的心上人，那么她那么排斥宇乾，有对他那么眷念也就能说得通。
排斥是因为她有爱人了，不愿背叛爱人，是他强硬夺了她的清白，击碎了她出宫的梦。
眷念是因为脑海中的男子，身形与宇乾七分相似，不过那人更加清瘦一些罢，她不过也将他当成了替代品。
呵呵惨笑，这么一来，他们两个还真是天作之合，竟然都无半分真心，原以为的感情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的骗局。
皇帝陛下呢，一直望着聂欢颜最后落下的棋子怔怔出神，呼吸急促，整个人颤抖起来。
听到对面的声音，才凝眸看她一眼，面上尽是不解疑惑。
上前抓着她的肩膀，“是谁教你这么下的？你当真是聂家女儿？”
聂欢颜不得不直起身子看她，此刻眼中恨意更深，就是这个人强硬的夺了她，让她与心中所爱再无可能，她现在才这么痛苦。
虽然她还记不起那个人是谁吧，但并不影响她怨恨宇乾。
挣扎着要扶开宇乾，冷冷望着他，“没有人教我这么下，是我自己想的。”
连规矩都顾不得了，直接就你呀我呀的。
实在是怕暴戾的皇帝陛下知道她在家乡还有心仪之人，就派人去将他杀了呀。
大胤境内，他想查个人还是很容易的。
“你胡说！”突然皇帝陛下就发了狂，“这一定是有人教你，你是阿涵对不对？你故意装失忆，故意装成聂家的女儿就是为了气朕多不对？”
对什么对，聂欢颜脑子有些转不过来，这又和那位姑娘有什么关系。
然而皇帝陛下根本就不听她的解释，将她抱在了怀里，“阿涵，你是阿涵，若不然你怎会千方百计的接近朕，让朕看到你，以前是朕不好，你不要再装冷漠，再怨恨朕了不好？”
这种情况，月姑姑他们也不好待在里面，就很识相的退了出去，只有尹公公在玄关处进退两难。
虽然他也很惊奇涵美人怎么会下这棋，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聂欢颜与韶涵天差地别，绝对不可能是两个人，是他们皇帝陛下执念太深了，所以才会游戏妄念。
再看聂欢颜，那般的难受，肯定是身子不舒服呀，这位那么柔弱，他觉得得提醒一下皇帝陛下先请太医再说，但是又不敢上前进言。
“阿涵，你就是阿涵，你是阿涵，是朕的阿涵！”
那边宇乾还在一直逼着聂欢颜承认她就是韶涵，不承认都不行。
这又触到了聂欢颜心里的叛逆因子，说什么也要挣扎开去，“皇上看清楚了，臣妾聂欢颜，不是什么韶涵。”
委屈得要死，被莫名其妙的折辱，又被莫名其妙的夺了身子，又不得已成为妃子就算了，竟然还要日日做别人的影子。
这一刻她对韶涵的恨意已经超过了对宇乾的，难受至极认为，若没有她，她也不会遭受这样的痛苦。
宇乾是反而更加勒紧了她，“不，你就是阿涵，你不承认是在怨恨朕罢了，阿涵～”
聂欢颜冷笑，她确实怨恨他，恨得要死。
并且真心觉得这位帝王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平日都好好的，只是偶尔会发疯，状若癫狂又闹又笑，执着的认为别人就收那位姑娘。
月姑姑终究不放心聂欢颜，往里偷看了一下，生出了与她一样的想法。
吩咐旁边好奇得要死的小莲，“先把太医叫过来吧。”
反正里面的两个，好像都需要医治的样子，还是有备无患的好。
高深莫测看一眼尹公公，“这些年公公过得颇为不容易呀。”
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尹公公抹一把额头上的汗，“彼此彼此，以后姑姑怕是也有的劳累了。”
跟着这么两个主子，他们也是无可奈何呀。
接着漫不经心往里面瞥一眼，尹公公瞪大了眼睛，什么都不管就跑过去。
嘴里高喊，“皇上小心！涵美人要三四呀……”
月姑姑跟着看过去，顿时神色大变。
聂欢颜被气得狠了，又被狠狠勒着，神思混乱，凭着一腔的恨意，拔下了头上的步摇，抓在手里对准了宇乾的后背。
她已伤过一次龙体，被宇乾瞒下，没有激起多大的风浪，可是这再来一次，估计明日就能传遍整个京城了。
那些大臣，就会纷纷联名上书请皇帝陛下赐死这个妖妃，顺便将她九族都给诛了。
这可是天大的罪过。
然而尹公公的惊呼并没有唤醒皇帝陛下，眼看着步摇就要刺入他的背脊，聂欢颜突然就松了手。
步摇砸在地上，上面的宝石脱落，尹公公与月姑姑都松了一口气。
不过再看聂欢颜，两人的心立刻又提了起来。
她松手不是因为想开了，而是晕了过去，手无力垂下。
惨白的脸对着他们，就像死人一般。
也顾不得什么，两人立即上前，说聂欢颜晕倒了，皇帝陛下没有任何反应，只能换一种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