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渊的一席像是凭空炸开的雷,在皇帝耳边爆发出一声巨响,皇帝错愕地看着口口出狂言,丝毫不掩饰自己野心的挼渊。
富贵险中求,最危险的话倘若说的得当也会变成自救的法宝!
阮渊见到皇上诧异的表情,便知自己赌对了。咽了口气继续说道:“儿臣知道自己大逆不道,父皇健在就有这样不孝的想法,可是儿臣心里苦啊!儿臣本来就因为出身低微受人诟病,又失去您的信任,沦为别人的笑柄,这么多年的苦受过来,儿臣真的不想忍了!那日经过大街,碰见萱贵妃,她对儿臣一顿羞辱,扬言等她当上垂帘听政的太后
定然不会放过儿臣!儿臣又恨又惧,所以才在和萱贵妃见面后一时冲动……犯下行刺之事,不过儿臣真的没有想过要害九弟的性命,儿臣心想若是九儿臣真的只是想报复一下萱贵妃!”阮渊声泪俱下,哭声凄惨,看起来委屈不已。
他双臂伏在地上,头靠在手臂上,一抽一搭,身子颤抖着,余光却透过缝隙小心翼翼观察阮陵的反应。
如他所料,阮陵的脸色骤然变青,他目光深沉,袖中的拳头紧握,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内心被阮渊的一席话激起千层浪。
王家是除了叶家最大的势力,萱贵妃在宫中一手遮天,前朝与后宫都被他们把持,虽然子凌足担大任,可是这孩子有时候心思单纯,重情重义,难免会被萱贵妃等人逼着做些不能做的事。
万一等皇位到了子凌手里,如日中天的王家立刻权倾朝野,外戚干政,绝不是什么好事。
一个叶家已经让他头疼,现如今叶王两家联姻,如虎添翼,整个元国都在他们手中,他还在的时候他们有所忌惮不敢轻举妄动,可若是百年归天就不一定了。
御书房在两人的沉默中寂静了,阮陵没有再谈阮渊行刺一事,让他到偏殿休息,其他的暂时放下了。
阮渊被人搀扶着走出御书房,正巧碰上来请安的萱贵妃,萱贵妃早听说阮渊行刺一事恨不能将他大卸八块,今日一见,阮渊竟然安然无恙地从御书房出来,不禁气愤不已,一张雍容华贵的脸都绿了。
阮渊侧身行礼,从她面前经过时阴冷一笑,“芍药花开的再艳,终究不是国色天香的牡丹,冬天了,该枯萎了!”
萱贵妃脑门青筋暴起,阮渊绝对是挑衅!为了来看皇上特地穿的一身藕粉色拖地长裙上那朵绣娘精心刺绣的芍药花变成了一种讽刺。
“陛下!”萱贵妃转眼间挂起了笑脸,仪态优雅地走近御书房,亲昵地叫喊一声。、
“滚!”阮凌骤然抬头,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厉声斥责道。
“啊!”萱贵妃第一次被皇上叱骂,吓的双手一颤,险些将汤药罐子摔在地上。
“陛下……臣妾……做错了什么?”萱归妃泪眼朦胧地跪下来看着阮陵。
阮陵因为阮渊的话久久不能平复,正在气头上,看见萱归妃下意识斥责了一声,刚出声就反应过来,迅速收起眼底的厌烦之气。
“爱妃,不关你的事,朕只是被这些奏折气到了,想静一静,以为是不识相的宫女!”阮陵说话的声音变柔和了,又是一副温柔的样子。
惊魂未定的萱贵妃勉强一笑:“陛下不要太烦心,咱们的子凌回来了可以帮你分担一些事了,他还年轻,精力充沛,做起事来不嫌累,当然经验也不足,需要陛下时常提点!话不多说了,臣妾做了汤,陛下赏脸可行?”
萱贵妃原本是想借着送汤的名义来打探消息,可是见到阮陵异常的举动猜到事情不简单,只得跟着变了脸色。
“爱妃的手艺一直都是很美味!”阮凌接过萱贵妃手中的汤拿在手中赞赏了一番,可是并没有喝掉。“朕还有些事,爱妃先回吧!”
“陛下保重身体,切莫太操劳,臣妾先告退。”萱归妃听出阮渊要她走的意思,不甘心地起身离开了。
陛下,怎么怪怪的?
萱贵妃的背影消失后,御书房又恢复了宁静,阮陵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表情凝固了,穆然的样子有些诡异。突然间觉得,萱贵妃话里有话,怎么听都不舒服!
本来应该大力操办的庆功宴突然简单地开始了,皇上说刚刚打完仗,不宜铺张浪费,所以简单点走个形式就好了,以后再慢慢补偿。
其余人听说后自然不敢有异议,不过一顿饭的事,不打紧。
可对于阮子凌来说,事情大大超出他的意料,父皇论功行赏到他这里,只侧封了他一个亲王的名号,外加一些军政要务的权利,另外御赐了良田美姬等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虽然这些赏赐已经是莫大的荣耀,可是比起他真正想要的算什么?阮子凌看向上面坐着的萱贵妃,萱贵妃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阮子凌低头饮酒,装作很开怀的样子和周围的人寒暄。
叶莨归作为九王妃本来也应该来赴宴,只是她装作身体不舒服的样子推辞了,她要和阮子凌和离,这些事最好不掺和。
这一天,阔别家中整整一年的叶莨归终于回来了!
红牒一听说叶莨归要回来高兴的整夜睡不着觉,天一亮就候在府门口了,叶府的下人们做足了准备迎接大小姐,是以叶莨归刚下轿就被一群人簇拥着走进府里。
“小姐,你可把红牒想死了!这一年多里没见着您的几封信,我和老爷都忧心重重,听说您回来,要不是碍于礼教老爷恨不能立刻跑到九王府看您,现在好了,您回来了终于可以让老爷放心了!”红牒一肚子的话噼里啪啦往外倒,叶莨归连插话都没有缝。
“我也想早些回来,只是各路省亲一一要做到,特别是萱贵妃问话一去就耽误了两日,我刚出宫就马不停蹄赶过来了!”叶莨归的眼睛充满眷念与惊喜地看着自己从小生活的地方,倍感亲切。
“父君在哪里?”叶莨归边走边问道。
“老爷去了中山王家,到现在还没回来。”
“王家?”叶莨归念叨了一遍,恍然大悟,“你说的是子凌的母族王家!”
“小姐……你怎么连自己的契家都要楞半天才想起来?”红牒有些尴尬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