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每次都来的恰好,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或者,你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有危险?”叶莨归严肃地问道。那人却嬉皮笑脸的,不痛不痒地说些无关紧要的话。
“燕子楚!”叶莨归放高了声音。
“呀!城门快要来了,一会儿人更多,你回去就不方便了,快些回去吧!”燕子楚身长七尺有余,身形高挑,却做出垫脚尖的样子观望城楼,叶莨归看着摆明是在抄岔路,可急忙着回去,只得放过燕子楚这次,待她提审完了,再来分说!
天字牢——
“莨郡主,大理寺少卿和诸位旁审已经侯着了,您快醒来吧。”狱卒打来牢门叫道。
叶莨归被吵醒,惺忪着眼睛,一整晚没睡道,困的很,也不知道一会儿还提不提得起精神。
稍稍给自己整理了一下,叶莨归走到公堂,踏进公堂的瞬间,叶莨归脚步一滞,大理寺少卿作为主审却只坐在边角靠前的位置,而正桌之上,黄色的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袍角那汹涌的金色波涛下,衣袖被风带着高高飘起,飞扬的长眉微挑,黑金色的深邃眼眸,举手投足在在都流露出浑然天成的帝王霸气。
“臣女拜见陛下!”叶莨归发现阮陵竟然来了,多少有些吃惊。
“起身。”皇帝淡淡说道。
“谢皇上。”作为罪臣是要跪在堂前的,然而阮陵刚刚叫她起身,所以她也不必再跪着了。
叶莨归拿不准眼前这位皇帝的意思,但是行得正,做的端,何必担心?将腰板挺直了,双手自然地放在胸前,低着头,却并未顺眼。
阮陵的脸一下子阴沉起来,叶莨归这么做让他恼怒不已,看起来就是目无尊长。
“叶莨归,我听说你牵扯进去了贪污。”阮陵说道。
“臣女冤枉!”叶莨归思看向阮陵,字字铿锵,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可是我听说从你的房里搜出来了被盗的财物,证物在此,你作何解释?”阮陵凌厉的眼神扫了过来,万刃冰霜携带着一股强大的压迫感笼罩着叶莨归。
“回禀陛下,臣女不知道被盗的宫中宝物是怎么到了我的房间里,但是此事实乃有人陷害。”叶莨归眉目微敛,瞧见阮陵变了脸色,才又不紧不慢地解释道:“臣女已经是摄政王府的嫡女,又是陛下亲封良郡主兼朝中重臣,荣华富贵,位极人臣,臣女还有什么理由去贪污和盗窃?”
“那么你说,是谁在陷害你?”
“请陛下恕罪。”叶莨归本来想收集齐证据在向皇上禀报,可如今却是不得不说了。
察觉到叶莨归闪烁的目光,阮陵一掌拍在桌子上,如漆刷的两道眉毛紧紧皱成一个川字。
“郡主若是有什么话,直说无妨。”一旁是大理寺少卿看出皇帝的不悦,连忙催促道。
“此事与两人有关系,并且其中一人乃是皇族中人,请陛下先赎臣女无罪,臣女才敢说!”叶莨归说完,阮陵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你现在是在跟朕讨价还价吗?”
“此事事关重大,臣女不敢。”叶莨归跪了下来,半弯着腰,低着头,服软的模样让阮陵额头上的川字松了松,黑锦金龙花边袖在空中挥了一挥,叶莨归一直紧绷的心稍微平复了。
“谢陛下,臣女要说的两个人,一人是父君的二夫人,红玉夫人,她骄纵跋扈,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多次陷害于我,臣女因事不能时常回家,那天被搜查出了之前,红玉夫人曾几次找过我,想来是早就发现我不在府中所以故意试探,然后叫人把赃物埋到我的闺房。而另一人……”叶莨归顿了顿,低着的眼睛微微上扬,打量着阮渊的神情。
“但说无妨。”
得到阮陵的允许,叶莨归深呼一口气,“此人,正是大皇子阮游!”
叶莨归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脸色骤大变,互相张望,又将不可思议的目光投向叶莨归。
“这怎么可能?”
“大殿下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场面顿时乱了,众人小声嘀咕,阮陵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像是即将出现一场暴风雨的天空,乌云密布,山雨欲来风满楼。
叶莨归早就料到又会出现这种场面。大家一定不会轻易相信她的话。而此时最关键的就是皇上的反应……
“叶……莨……归……”阮陵刻意压低的声音,叫人从心底升起一抹寒意,一字一顿,都带了冷冽肃杀的感觉。
叶莨归的心提到嗓子眼,她没有把握阮陵会相信她的话,更没有把握的是,即使她说出真相,阮陵会不会秉公处理,或者为了救阮油,掩盖皇室的丑闻……
“堂堂元国大皇子,朕的儿子,你竟然说他的贼!你有什么证据!”阮陵声如雷霆,对着叶莨归暴呵道。
“臣女有证据!”叶莨归抬起头,定定地看着阮陵。
“什么证据?”阮陵怒目圆睁,像极了一头暴虐的狮子。
“证人!”叶莨归答道。
“谁?”
“我府中的丫鬟阡墨,她是红玉夫人安插在我身边的,父君的病也是因为红玉夫人指使她下毒。”
“带上来。”
“是。”
大殿顿时静止了,气氛凝住,风声雨声都显得突兀。
叶莨归深知,只有阡墨来到殿上,才能证明她的清白,可是单凭阡墨的说辞,足够么?
叶莨归跪在地上,身子却挺拔如松,她面色自若,似是胸有成竹,然而实际上那颗七上八下的心始终未平静过。
阮陵默不作声,把玩着手里的扳指,看似漠不关心,然而冷峻的面孔,以及星目中那双黝黑如深夜的眸子所带出的精光让人胆战心惊。
百年难遇的冰暖玉石被转出了火热的感觉,一如此事内心如火焚的阮陵。
他自知大儿子天性蛮横,做事不可理喻,若真的做出那样的事也不是不可能,可到底是自己的儿子,更何况自家宫墙的东西,发生监守自盗的事,总要给皇室抹黑。
“哼!”想到此事,阮陵烦躁起来,重重地叹气一声,阮游让他太失望了,即便没有这件事,他也要教训阮游一遍,叫他知晓作为一个皇子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