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之上,睥睨一切的君王的目标却不在这些俗物上。
“摄政王,怎么不见叶家莨归?”
阮陵看似随意的一问,掀开狂然大波,那么多千金小姐,为何偏偏点了叶莨归?有人惊奇有人愤恨,有人漠不关心也有人毒计已升,突然安静下来的宴会多了筷子被折断的嫉恨声。
“回皇上,小女初次入宫,贪玩迷路,大概还未找到这里来。”叶玄也正好奇,可瞧见叶意欢一脸藏不住的坏笑,顿时明白了一切。
“哦?摄政王当真如传闻中那般不喜此女么?朕叫你带她来,你却故意将她丢下马车?”阮陵仍是开玩笑似的打趣,眼睛里却并无笑意。
“臣惶恐!”叶玄站出来,低头拜礼说道。
哼!
“你不是一向最注重礼教么?今日之事莫非是记恨朕将你叫到御书房说的话?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真是变了太多,我的太傅!”阮陵说到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咬出来的。
叶玄一直镇定的脸突然裂开一丝不自然,神情复杂地看着皇帝,嘴唇几番开合,最终化为沉默。
过去已是过去的事,回首也枉然,解释也不过徒增烦恼。
身为太傅,却勾引了一直全身心信任你的学生的妻子,叶玄,你一定没想到,当年那个因你的背叛一夜间性情大变的人会成为今日的元国之主吧!
你辜负了我的信任,亲手将匕首捅进我的胸腔,拿刺骨的冰水浇灭了我所有的希冀!
我要让你付出代价!我会一个个扒拔你的刺,杀光你最爱的人!
阮陵泛着嗜血光芒的眼睛盯到了叶玄最宠爱的小女儿身上,露出了一抹笑。
叶意欢察觉皇帝在看她,受宠若惊,心道还好将会抢风头的叶莨归赶出马车粮她最多也是衣衫褴褛的出现在宴会上被人轻视。叶意欢受到追捧,刚要站起身道谢,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莨归为给陛下准备贺礼,赴宴来迟,还望陛下恕罪!”
如大珠小珠落玉盘似是清脆声音将所有人吸引了,纷纷看去,只一眼,便有不少人失了魂。
“她怎么?明明让人脏了她的衣服,她居然!”
叶意欢不可置信地看着别样风情的叶莨归,眼珠子几乎要掉了。
浅白金凤大衫袖披于月色红梅齐腰襦之上,三千青丝撩了些许绾于头上,插着镂空飞凤金步摇,随着莲步轻移,发出一阵叮咚的响声。
而那笔直修长的腿在如火耀眼的灯光下泛出金色的光泽,在腰间垂下的轻纱布条里若隐若现,脚踝处缠了鸢尾花,灼灼其华。
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红唇间漾着清淡浅笑。
她就那么的出现在宴会之中,仿若天宫里误入凡尘的仙子。
众人如醉如痴,竟沉溺其中,久久未能清醒,这是九重天宫里的上仙还是青山茂林中的灵女。
而那些原本以为叶莨归会像以前一样浓妆艳抹,言辞粗鄙,等着看笑话的贵族女眷亦是不可置信,心中妒忌,眼睛却无法挪开半分。
“叶女郎,你为何不穿好衣服,非要将裙子绞成布条系在腰上垂在腿间?你的小腿都露出来了,岂不是让大家看笑话么?”
王右宰的女儿本就不满足自己比叶意欢低了一等,乍见叶莨归居然比叶玄儿还会抢风头,一时气结,借着理由斥责一声。
众女听罢,连忙收回视线,纷纷应和着王女郎的话,故意露出鄙夷不屑的眼神。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伊人浅笑,倾人城。叶女郎今日的打扮别出心裁,颇有新奇!”
阮陵浑厚中带着惊羡的声音从上座传了下来,。意思再明显不过,他颇为欣赏叶莨归今日的装扮,众人纷纷禁声,不再置喙,让原本讥讽叶莨归的人顿时难堪了起来。
“谢陛下!陛下邀请莨归参与百花宴,莨归自是不能随意,所以准备了些礼品!叶莨归浅笑道。
先前让污水给脏了裙子,按照规矩不能赴宴,势必会出什么乱子,叶莨归心急之下,兵行险着。
短裙打扮是她从前行军打仗为了方便而不得已为之,后来传到民间,女子们纷纷效仿,将原本好看却多累赘的长裙剪短,有心的会在上面装饰许多花草,垂在腿间刹是好看,美观又实用。
叶莨归用了此法,心中尚有忐忑,于是为了不引起乱子,决定再送阮陵一样礼物来和现在的打扮配合。
“请陛下允许莨归在黑夜中献出礼品。”叶莨归颔首道。
“陛下不可,天黑多险,万一让有心人利用怎么办?”
坐在阮陵一旁的怡妃显得十分担心,一双眸子瞪着夺取了皇上关注的叶莨归,满是嫉恨。
“爱妃不必担心,既然叶女郎有心,那朕便瞧瞧是什么新奇的东西!”阮陵原本阴沉的脸在看见叶莨归后,渐渐散开阴霾,,吩咐了太监熄灯。
很快,亮如白昼的大殿被一片墨色所笼罩,众人眼前一黑,只能凭着感觉摸索,心里霎时慌乱起来。
嘎吱一声,大门被再次打开,皎洁的月光透了进来,给人一种朦胧的感觉。
数盏莲灯突然并排绽开,河中的锦鲤翻涌,凉凉的夏风吹过,带来几分清爽,抚平众人的焦躁。
大门之外,突然亮了起来,漆黑与皎洁相融合,生出晕黄,而后渐渐明晰。
朦胧的,一个窈窕的身姿若隐若现,那曼妙的女子轻轻舒展双臂,便似一只翩翩欲飞的蝴蝶,双腿一前一后踏出,缀上的铃铛便发出清脆的声响,及腰的长发因被风吹的缘故漫天飞舞,随着轻盈的步子,裙角飞扬,轻纱起舞,腿间的鸢尾花泛出紫色的光芒,竟夜里引来蛰伏的蝴蝶!
包绕在蝶间的女子微微弯腰,再起身,一柄银色长剑便亮了出来,臂膀舞动,腿部扬起,腰肢扭动,几番挥舞,恰似千军万马中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
皎洁渐渐将漆黑吞噬,那少女的形象逐渐现出,叶莨归迈着步子,飞摇殿前,一个转身,便不见了,沉醉其中的众人大惊,连往后寻,可遍地无所获,再回首,那少女竟已在殿内。
高台之上,天子随意坐着,将手中的酒尽数倾倒于下,洒向台下如蝶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