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连几天,君墨辞都在打探朝中有哪些人看不惯皇上这派作风的。
而丞相罗纲就是首当其冲的人物,他位高权重又是三朝元老,说的话有一定分量,如果他倒向君墨辞这边,必定会带有很多追随者。
自从君墨辞和赵焕年一同钓鱼之后,他发现周围监视他的人多了很多。
君墨辞边一连几天都在街上溜达,看哪家酒楼的饭菜好吃。他就不相信长孙孤山能够每天盯着他吃的饭菜。
机会终于还是来了!
下雨天,地面上雾气蒙蒙一片,沈红鸾给君墨辞熬了梨汤,来到书房却发现君墨辞正在穿蓑衣。
“今天雨这么大就不要出去了。”沈红鸾放下碗。
君墨辞抓住了时机,今天是下雨,那些人间世也没有那么方便。
“你就在家里安心等我吧。”蹲下身,君墨辞将耳朵贴在沈红鸾的肚皮上,听着里面微微的动静。
沈红鸾目送着君墨辞离去。
京城最近来了一个杂技团,听说带来的都是一些新花样,君墨辞特地约了罗纲去看,罗纲年纪老了,不喜欢这些玩意儿。
他们两个人的位置在大堂不起眼的地方,罗纲可是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君墨辞。
君墨辞招了招手,罗纲应声坐下。
罗纲的屁股刚挨着凳子,周围就爆发出一阵叫好声。
“老夫以为将军回归朝廷,能够阻止皇上沉迷女色,没想到却放任不管。”罗纲痛心疾首,原本他把希望寄托在君墨辞身上,可眼下却见无望。
罗纲苦口婆心一本正经的和君墨辞说,君墨辞却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鼓掌。
罗纲的话被当成耳旁风,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十分难看。
“我以为你来找我说的是重要事,没想到你只是单纯来找我看杂技,胡闹胡闹。”罗纲痛批君墨辞的行径,将军回归朝廷之后,无所事事,整天游山玩水,钓鱼看戏。
掌声落下,大堂内安静了不少,只剩下舞台上杂技员的急促呼吸。
君墨辞后知后觉的转过脑袋,看着罗纲气的胡子都快翘起来,“丞相刚才与我说了何话,刚才我未听清,不如再说一遍可好。”
“你?”罗纲身材瘦弱,整个人套在衣服里面,撑不起衣服架子,这句话点燃了他脸上的愠怒,他指着君墨辞半天没说出一句利索的话。
忽然之间,罗纲在君墨辞眼里看到了浓浓的杀气,一团团都要溢出来。
指着君墨辞的手缓缓放下,难不成将军还要打他一顿不成?
这个想法随着他紧着的眉头越来越复杂,瘦弱的身子骨突然被君墨辞往旁边一推,事发突然,垂下的额头直接碰上了墙壁。
“哎哟,”罗纲扶额,在一旁呻吟着。
而君墨辞却和几个黑衣杀手热火朝天的打了起来,意识到不对劲的侍卫立刻便从桌子下面拔出了刀。
君墨辞退了出来扶起罗纲,罗纲瞠目结舌的看着打在一起的两群人,堂里无辜的人缩头乌龟般的退出去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丞相还没有看清楚事态,君墨辞为他解释,“这谋杀朝廷官员可是杀头的大罪,何况是丞相您这种对朝廷有功有勋章的人物。”
所以说敢谋杀丞相和将军的幕后主使一定不简单。
君墨辞的肉眼看到罗纲垂垂老矣的眼皮颤了两下,浑浊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他哑着嗓子看着君墨辞那张脸,“你是说杀我们的人是……”
“丞相受惊了吧,来,先喝一杯茶水。”君墨辞打断他的话。
在这里说可不行,这里人多眼杂,万一被谁抓住把柄,这牵连的范围可就广了。
罗纲真是老得糊涂了,幸好君墨辞及时阻止了他,他懊悔的想要赏自己一个嘴巴子,激动的接过君墨辞递过来的茶水。
“这茶水怎么样?”君墨辞问了一句无关痛痒的话,他明明知道罗纲现在最想听到什么,这句话无异于隔靴搔痒。
有些干的嘴刚碰到茶水,罗纲把杯子放了下来,两只像嵌上去的眼睛,痴痴的望着君墨辞,似乎在求证。
“丞相可是欠了我两个人情了。”第一个人情是把他的女儿从虎口救下,第二个人情便是救他一命。
世上的人情债最重也最难偿还清楚。
君墨辞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动作麻利的倒了一杯茶水。
若没有十足的自信,他怎么敢不包场让那些混杂的人员进来,狭小封闭的空间最容易让歹徒得逞。
“将军有话请讲。”罗纲惊魂未定,还停在刚才,差点被人一剑刺穿胸膛的惊心动魄中。
“皇上日渐消瘦身子羸弱,大权中心逐渐转移到花妃身上,如此以往,这长孙国迟早要改名换姓。”他的脸色愈加严肃起来,这谈论的可是国家大事,岂是儿戏。
原来将军心里早有打算,是罗纲自己多虑忧心了。
他激动得一时无以为言,双手放在桌子上,桌面跟着他颤抖的手小幅度的抖动起来。
罗纲的激动并没有及时刹车,竟然当着君墨辞的面抹着眼角的泪花。
罗纲有几分哽咽的诉苦,“老夫一把年纪了,拖着半截入土的身子,前些天还跪在宫殿门口请求面见圣上,谁知道皇上居然要老夫跪在那花妃的宫殿门口,说出去真是让人贻笑大方。”
荒唐简直荒唐至极!
罗纲是三朝元老,居然让他跪在一个妃子的宫殿门口。
这种行径恐怕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君墨辞对罗纲的经历感到十分同情,难怪他磨破嘴皮子也想劝君墨辞出山。
“老夫是看着皇上长大的,不忍心他一步一步的跳进那妖女的圈套,多次劝解无果。老夫实在没有办法,所以只能恳请将军。”
罗纲年纪大了,走路都是微微弓着腰,此时他有一些吃力的起身要给君墨辞跪下。
君墨辞脸色一惊,他连忙扶起要跪地的罗纲,“丞相这万万不可,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怎么能给我一介三品官员下跪。”
“我宁愿给你们这些官品比我的忠心为国的大臣下跪,也不愿给那妖女下跪!”说起那让人蒙羞的事,罗纲的眼直泛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