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未必就懂得亲事是什么,怎么就能真将定亲当一回事?如斯荒唐可笑,岂非将儿女亲事视作儿戏?
“从明日起,西晋之内,若有人再敢无视子女心意,擅定娃娃亲者,都给朕关进大牢!往年定亲,若有一方不合意者,也给朕废了亲事!”
满朝文武:“……什么?!”
秦利殇勉强收起自己的震惊的表情,身为西晋律法卫士,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和当今圣上掰扯掰扯此事。
“皇上,臣以为此事或可有待商榷,”秦利殇尽量委婉地告诉他此事不妥,“民间儿女,定亲议亲,乃有两家世交、拉近关系之虑,或有儿女亲家,相互帮衬,或是种种缘由……总之,西晋并无这条律法啊。”
“所以他们就能无视子女意愿?”宋子安一声冷笑,打断了他的话,“难道他们的儿女不是人?没有自己的脑筋?这条律法,今日起便是西晋之法,行了,就这样吧,无事退朝!”
秦利殇:“……”
站起身,宋子安扬起下巴又冷哼一声,随即振袖而去,当真可算去意匆匆,脸上的表情都带着些许阴沉。
周弥咳了一声,高声喊了“退朝”,忙也跟了上去,谢恒却被人秦利殇叫停,留了下来,“皇上怎么回事?为何突然说起这娃娃亲?难道先皇给他定了一门不合意的亲事?”
“这么……”谢恒扣了下鼻梁,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昨夜发生的事。
昨夜,他虽站在飘雪苑外,但是也耳聪目明,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注意着飘雪苑内的动静,但这一听,却听得他嘴角直抽。
“什么娃娃亲?胡闹!”其声之大,可比雷霆,也不知宋子安是把这满院暗卫当聋子了,还是以为那偏殿隔音之效超乎想象。
“这怎么是胡闹?”红尘的声音依旧淡淡的,好像没有多少力气,“我的年纪也到了,本就该成亲了,只要我赚够了钱,自然就可以回家成亲了。”
宋子安来回踱步,影子在窗边晃来晃去,郁闷地压着声音道:“你入宫还没到两个月,现在说亲事还太早了。”
红尘好整以暇,越看宋子安抓狂,她心里越是痛快,“什么早不早晚不晚的,总归是要是成亲的,寻常百姓之家虽不富裕,但红尘能与他举案齐眉、夫妻恩爱、一生和睦、相亲相敬,可是再好不过了呢。”
她每说一个字,宋子安额头上的青筋就忍不住跳动一下,等她说完,宋子安的整张脸比这黑夜还要黑了。
“你都已经被皇帝碰过了,还想着和别人成亲?”宋子安蓦地凑到她面前,目光凌厉地盯着她,“你如今身在后宫,心里却还想着别的男人?好大的胆子!”
“那又如何?你激动什么?”红尘挑衅地看着他,“你又不是皇帝,皇帝不急,你这太监倒急了。”
宋子安倒吸口凉气,声音蓦然又大了起来,“太监?!”
红尘不以为意道:“哦,我差点忘了你没剁了那玩意,想必是哪个犄角旮旯站岗的侍卫吧。”
若不是红尘如今重伤,宋子安必得将人压住狠狠要了她。但他彼时却只是气得头上生烟,“总之,你那娃娃亲做不得数!”
红尘挑眉,“你说做不得数就做不得数了?凭什么?虽然我还没见过我那未婚夫,但没准人家也是个美男子呢?”
“笑话,宋子安便是西晋第一美男子,这世上还有哪个男人能比他美?你有没有眼光?会不会欣赏!”宋子安不服,却不知满院暗卫嘴角都在抽搐。
自己夸自己可还行?
红尘煞白的脸蓦然腾起红色,竟而掩嘴失笑,被那双眼睛里的不满和别扭逗笑了。她从没想过,宋子安还有这么少年意气的时候。
“宋子安那么好啊,可我觉得他可凶了,脸上又不笑,说话也冷冷的,”红尘故意道,“你觉得他那么好,你喜欢他啊?”
宋子安气得咬牙,“他很凶吗?”
红尘无辜地眨着眼,“凶神恶煞,特别吓人。”
她故意的!宋子安气冲冲地坐在了座位上,将一纸奏折捏得哗哗作响。那个女人竟然敢当着“别的男人”的面说他坏话,胆子可真不小啊。
谢恒别了笑得捶胸顿足的秦利殇,正色肃容进了太和殿,一看到那张阴云密布的脸,便忍不住抬手捂了捂嘴巴,将自己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压了下去,复又镇定。
“皇上,快午膳时间了,您还要奏折吗?”谢恒问。
“才刚下早朝!”宋子安瞥了他一眼,“怎么那么快?”
“您忘了,今日兵部还上禀了针对西北两边和各属国的交涉和防御,以防我们与南蛮征战的时候,有人趁虚而入,”谢恒也不戳破他今日心不在焉的事,淡淡道,“后来又加了午朝,因此早就过了午膳时间。”
经他一提醒,宋子安才慢慢想起来朝上的事,皱了皱眉,又道:“今日似乎有人上呈了立太子的事,是谁?”
谢恒无语了一瞬,道:“是秦利殇秦大人,但是皇上并未回复,反而,咳咳,让他绝了娃娃亲之事。”
宋子安脸色越加难看,冷着脸看了谢恒半晌,才道:“把他的折子找出来。”
谢恒耸了下眉头,但笑不语,低头去翻找奏折,呈到宋子安面前,“皇上,奏折在此。”
“他是第二个想到立太子之事,莫非也猜到了朕的想法?看来先皇评价不错,此人的确足以安国,”宋子安翻开奏折看了看,较为满意地放在手边,忽然道,“朕看起来很可怕吗?”
谢恒愣了一下,“呃,若以臣看来,皇上是明辨是非的明君,自然是不可怕的。”但其它不熟悉的人看来,就不一定了。
宋子安听出了他的话中之意,越加郁闷,“难道真如秦放所说的不成?”
“秦放只是心疼皇上,并未有责怪之意,”谢恒无奈笑道,“皇上尚且年轻,脸上已无多少笑容,旁人尊上畏权,本就心中害怕,倘或皇上再冷着脸,那红尘姑娘当然会畏惧圣上了。”
“朕何时说过是她?”宋子安瞪他一眼,“以后不准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