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第一把的时候,红尘不以为意。
输第五把的时候,红尘稍显疑惑。
输第十把的时候,红尘脸色发青。
昭阳兴奋地拍着手,“你又输了,哈哈,这次又是我赢了,付钱!啊不对,付梅干!”
红尘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手,又伸手摸了下自己的额头,“奇怪,我没让啊,莫非风水轮流装,运气出我家了?”
“再来!”昭阳兴奋地扬了扬自己的小拳头。
红尘不死心地再试了一次,捏着拳头,食指与中指却又慢慢往外凸出了些许,宋子安看在眼里,眸中闪过笑意,捏着拳头晃了一下。
昭阳将手背了过去,笑得乖巧又可爱,肉呼呼的小脸全是志在必得,“一、二、三!”
两只手同时伸出,红尘瞪大眼睛看着他的小拳头,终于忍不住疑惑地叫了一声,“什么鬼这是?”
忽地,她看见了昭阳对这自己身后笑,红尘眼波一动,蓦然转头。宋子安却低头看向了自己手中的奏折,态度谨慎,眉头微皱,仿佛面临重责大任。
谢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但是嘴角却在微微抽搐。这两人倒不愧是父子,合起手来欺负人,也不害臊。
红尘眯了下眼睛,慢慢回头,嘴角勾出一丝绝美的笑,这次,她依旧一如既往地做好了准备,“我们,再来,一、二、三!”
昭阳信誓旦旦地祭出拳头,本以为稳赢不输的,不想对上的却不是剪刀,而是五指张开的布,登时愣住了。
宋子安也愣了一下,视线于安茹意的背影上一绕,无声笑了笑。
“这次,是我赢了。”红尘笑了笑,意有所指道:“殿下啊,这输赢还是靠自己才有意思,靠别人作弊,不光彩啊,你说是不是?”
昭阳有些紧张地抱了下手,就像个团子似的缩在座椅上,宋子安对他摇摇头,而后也好似喃喃自语般,道:“输就是输,赢便是赢。战场之上,兵不厌诈,人之常情,昭阳认为爹爹说得对不对?”
昭阳咯咯笑了两声,无辜地眨着眼睛,没有说话,虽然他还小,但他还是能感受到气氛诡异的。
红尘啧了一声,“殿下,皇上的教诲,您可一定要听。不过好在咱们这儿不是战场,这是西晋的福气啊。”
宋子安架起二郎腿,很是不以为然,“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昭阳,虽然西晋皇宫泰然平安,但人生在世,若没有点忧患意识,只怕事到临头不及反应,切记。”
你还真是故意跟我作对是吧?红尘忍住回头的欲望,声音越来越大,“说的是呢,不过殿下,遇到危险随机应变乃是自救之法,寻常无事,还是要正直勇敢些才行。可别跟一些不干正事的人一样,净在背后使些小动作,懂吗?”
宋子安目光一凝,一股莫名的战火味道在太和殿蔓延,昭阳迷茫地看着他们,“红尘,父皇,你们在说什么啊?”
红尘正要解释,宋子安却突然站了起来,道:“父皇批阅奏折有些累了,昭阳,你跟父皇换一换。”
“换?”众人下意识惊道。
“是,换一换,”宋子安走下御案,将昭阳抱了起来,顺手给他抓了一把梅干,还道,“快去,看看桌子上那份奏折,看完了父皇再考教你。”
昭阳有些惊惶地站在地上,不知所措地看向谢恒。谢恒忙心疼地把人抱起来,扫了眼已经对峙起来的两人,无奈道:“殿下乖,听皇上的。”
那厢,宋子安端坐在椅子上,看着红尘,微微挑眉,“坐下。”
红尘站着也难受,坐得也干脆,毫不迟疑地在他对面坐定了,若有所思地笑笑,“听闻皇上夙兴夜寐忙于国事,怎么,也有兴趣执着与此消遣小道?”
“既是消遣,无所谓大道小道,不过,”宋子安看了眼桌上的梅干,慢慢道,“如此赌注,倒的确有些太小了。”
红尘心神一动,端详宋子安的神色,察觉出了某种难以言喻的认真味道,眼睛一眯,“那不知皇上想赌些什么?”
宋子安往后靠了一下,眼中笑意一闪,“你身上,有什么东西是朕不曾见识过的吗?”
红尘微愣,脸色通红,“皇上请慎言!”当着孩子的面说些什么呢?!
昭阳趴在龙椅上,正看着案上那份自己连字都认不全的奏折,突闻红尘一怒,咬着梅干看向谢恒,“谢侍卫,他们在说什么啊?”
谢恒尴尬,“臣也不知道呢。”
“三局三胜,奴婢若赢了,别的不要,只要我家传玉佩,”红尘趁机道,“不知皇上可还记得奴婢的玉佩?”
宋子安眼神微眯,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你还没有回答朕,若是朕赢了,你能给朕什么东西?莫非,你还与另一块家传玉佩来换么?”
这倒是个有些尴尬的问题,她身上有的东西,简直一目了然,思来想去也没有发现什么东西是面前这位皇帝缺少的。
思来想去,红尘脸色越来越尴尬,抬头看了看那双盯着自己的丹凤眸,忽然福灵心至,“箫!奴婢曾学过吹箫,奴婢若输了,愿为皇上吹奏一曲……盛世平!”
宋子安摩挲着指腹,眼中好似藏着无底深潭,神色有了刹那的凝滞,快不及眨眼,又恢复了常有的面无表情,“朕不喜箫声,你可会琵琶?”
不喜欢箫你还天天把箫带在身上,唬谁呢!
安茹意一曲琵琶惊西晋,庆功宴上的传奇,宋子安没有半点记忆,但他依旧神往,所以宋子安想知道,她的琵琶技艺又是几何?
红尘脑子里飞快闪过了弄琵琶的画面,但细致想来,却又没个通透,只好道:“奴婢……忘了。”
宋子安眼神微变,身体稍稍打直,“你怎会忘了?何时忘的?”
“奴婢哪知道,”红尘不以为意,“像奴婢这种三流琵琶师,又好几年不曾练习忘了也是应该的啊。”
宋子安嘴角一抽,“……也许是你太小看自己了呢?”
红尘挑眉,“皇上到底比不比?”
“比,”宋子安深深地凝视着她,“但朕要听《清平乐》。”
安茹意曾经为他吹奏过的《清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