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啊,”慕离淡淡道,“他们一直跟在我们身后,毕竟,有人一直跟着我们,实在叫人担心不是?”
安茹意脸色紧绷,好在气色不错,又靠着宋子安,只露出小半侧脸,并没有叫人察觉不对,惊讶道:“……什么人啊?难道是那伙山贼还没有死心,要来打劫吗?”
慕离轻笑,带着几分无奈看向安茹意,“秦夫人,山贼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虽然贪婪,却也更加珍惜生命,又怎么会再追上来呢?”
安茹意睁大了眼睛,不好意思地缩了下肩膀,“是这样啊,那、那又是什么人在跟着我们呢?会有危险吗?”
慕离笑了笑,看着她的眼睛,道:“放心,慕某会保护好众人,绝不会让这群不法之徒伤及夫人性命。”
“慕兄说的话,小妹自然相信。”安茹意心下一松,看来慕离暂时也不知道对方是谁,否则不会说是不法之徒,而是直接说反贼了。
这些人,十之八九不是马帮、千娇百媚楼,就是秦放,说起来,秦放那日示警的人,到底是谁呢?
安茹意还没想清楚,宋子安便移开了话题,“这些人迟迟未曾出现,恐怕别有所谋啊,慕兄就没有主动去调查过吗?”
既然发现了他们,又怎么可能不去调查,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等着人上门挑衅,不若先发制人。
慕离倒也没有令他的猜测落空,施施然坐在曲栏鹅椅之上,似笑非笑道:“这群人可不简单,我派了三人去打探,却无一个人活着回来。思来想去,只能尽量将人聚集,也好对付一时。”
以暗对暗,斗得便是谁在暗中更有观察力,谁能隐藏得更好,慕离之人的确隐藏得很好,但这世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却总有那么几个是比他还要利索的。
快哉风就是其中之一。
宋安两人对视一眼,面上看起来似乎有些担忧,瞳孔中却闪烁着放心。他们身后跟着的人,十之八九就是快哉风,只是不知道,他怎到了他们后边去了。
院中较量切磋的声音正盛,宋子安静静观察着战场,见独眼若有支绌,有两人同上,却叫他手脚都有些颠倒,可见这些人实力比之明面上的人更上一层楼。
宋子安心中隐忧,却见独眼笑了声,趁隙压身倒翻,两指成抓,拿住一人的衣领,长腿一曲,又踢中了另一人的肩甲。
独眼稍一用力,那两人便如太极双分,各自倒退,胜负已定。
“好,好啊!”独眼大笑着走了过来,“江山代有人才出,这江湖到底是年轻人的天下,我是老了,打不动了,慕公子,你这几个兄弟,可都是高手啊!”
能得一个“高手”称呼,即便是输了,也输得光荣。
慕离摇摇头,谦虚道:“不过是略学了两手三脚猫功夫,哪里比得上独眼前辈,前辈过誉了。”
“诶,话可不是这么说的,”独眼颇不认同,回头对那台子上还揉着肩膀的几个年轻人轻笑,“这几个都是好苗子,身法路数出其不意,速度力道更是非同寻常,他们若是山脚猫的功夫,那我独眼在他们这个年纪的时候,岂不是连三脚猫都不如?”
“呃……”慕离瞬间有些说不上话了。
武功修为总有一个极限,到了一定年纪精进便也慢慢迟缓了才是常理,是以,独眼时候的武功,与他二三十左右的时候,并没有过多的差别。
如此说来,倒是慕离失言了,那几个年轻人倒是别样激动,看向独眼的目光充满了感激,“多谢前辈至交,我等受益匪浅!”
这便是交上朋友了,武者交友,不打不相识,打一场,便也可以摸清楚对方的能力和几分心性。
宋子安同安茹意笑了一下,慕离难缠,他们是不好同他打听消息,但是独眼不同,那些暗中行事的年轻人更加不会如慕离一般想得太多。
慕离很快调整了状态,又说了几句恭维话,将独眼和自己人一并抬了抬,这事才过去。
宋安两人恍若并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安茹意看看天色,还道:“上午时光倒有些漫长,咱们就这样漫待着也无甚乐趣,阿恒,我们出去走走如何?”
出去走走,看看有没有人来联系他们才是紧要。
宋子安自然同意,“也好,天气越来越冷,为夫正好给你换一双带毛的靴子。”
两人打定主意,便要出门。
他们不是囚犯,只是同路人,当可随意活动,但两人脚还没抬,便听慕离道:“两位,如今正有人虎视眈眈,就这么出去,似乎有些不安全吧,不如慕某同去,也好保护两位,如何?”
他们夫妇逛街,你一个外人忝着脸跟上来干什么?
宋子安脸色微僵,反应都是很快,“慕兄不必劳烦,二哥离开前特特摆脱独眼前辈保护我们,我们又不是军中之人,还是不必麻烦了。”
安茹意也道:“是啊慕兄,有独眼前辈保护我们,我们不会有事的,午时出发前,我们一定会赶回来的,慕大哥昨日辛苦,就不要为我们劳心了。”
“诶,哪里是劳心呢?”慕离从容不破道:“送几位入京乃是将军之托,若是小妹因为在下照顾不力而出了事,在下又怎么面对将军?”
我们只是顺路,顺路好吗?!
宋子安委婉问道:“我夫妇二人素来懒散,也不知道要采购些什么,若是四处闲逛,只恐慕兄觉得烦闷。”
这话已经说得够明白了,明说便是他们两个要去度二人世界,还请你不要死缠烂打,但宋安二人实在是低估了慕离的脸皮。
只见他脸上一喜,“薛兄果然与慕某幽怨,慕某逛街,也喜欢漫无目的,权当散心,可见你我二人实在有缘啊。”
宋子安脸上的笑容险些绷不住了,对亏安茹意接得快,“没想到慕兄也如此洒脱,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同行吧。”
独眼在旁咳了一声,“那,我也要去吗?”
“独眼前辈,”宋子安按按他的肩膀,别有意味地语重心长道,“你一定要去,别人去,我不放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