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眼两人行走江湖,还从来没有遇见过山贼打劫,因为从来没有山贼敢来打劫他。
是以当他淡定地边吃干粮边脚踹山贼的时候,那伙山贼还没有反应过来,独眼抽空看想宋子安,却见慕离已经带人将他们保护起来,想了想,便没有上前。
如今星墨是“薛家大哥”,也是个不会武功的伤人,他还走不开,但一回头,独眼就觉得自己待在这里实在有些多余。
只见星墨“惊慌失措”地大叫,往左一躲,“不小心”推了下马头,马头立刻撞翻了一个山贼,往右一躲,“不小心”腿滑了一下,又不慎将一个山贼给绊倒。
他的身边好像充满了邪气,任谁靠近,都会“不小心”吃亏受罪,而他们要劫持的人,反而毫发无损!
独眼愣了片刻,还是忍笑上前帮忙,毕竟巧合太多就不能算是巧合了,慕离应该还不会傻到这个地步。
这边应付自如,那边慕离带人也挡得利落,叫山贼心惊,也叫宋安二人沉重。
若不是这伙突然出现的山贼,他们还不知道,慕离身边的人竟然个个都是高手!山贼很多,喊打喊杀而来,足有五六十人的样子,但是慕离的人竟然分毫不伤!
宋安二人被他们牢牢护在中间,根本没有面临危险的机会,安茹意被宋子安挡在身后,目光不停扫着这伙山贼。
她有些怀疑这些山贼是快哉风假扮来试水的,但是看了半天,发现他们还真是山贼,不免有些担心。
这些人下手这么狠,但是慕离却还是应对从容,那么快哉风就算连上马大当家,人手也不足十指之数,又怎么对付得了慕离?
正沉思间,却见刀光剑影晃花了眼,一只长箭突然贴着宋子安的肩膀划过,安茹意脸色一白,下意识抱住了宋子安往人后面躲,“小心!”
是箭,就算人能抵抗刀光剑影,但是箭这种东西,却像疯子一眼不可琢磨,从四面八方而来,如何能不危险?
慕离也不再游刃有余,脸色一沉,道:“换阵!”
面前的十几人突然有了变化,竟从齐刷刷向前挡住,手中的刀鞘剑鞘齐齐挥舞起来,呼啸成圆,形如盾牌,坚不可摧!
宋子安护着安茹意,目光打量着近在咫尺的慕离,闪烁片刻,却终为动作。
虽是南蛮奸细,但现下还有用,要杀他,不急于一时,总还有机会的。
宋子安默默收敛寒意,前方,慕离微微侧头,将目光中的残冷也渐渐藏着,又换上了轻缓柔和的笑意。
“大爷的,都他娘的是硬茬子!退,都给老子扯呼!”缠斗无益,山贼头目招呼众人退。
山贼来得快,去得也快,慕离的人多少收了些伤,一个个都坐在地上,挽袖子自行包扎。安茹意看看他们所用的药,目光一闪,低头又埋入宋子安的肩上,像是被山贼吓到了,瑟瑟发抖。
“别怕,别怕,没事了,”宋子安一边安慰着他,一边打量星墨等人,“都没事,娘子且松口气,不用担心。”
“秦夫人可是吓到了?”慕离上前关心道。
宋子安似乎也有些精神萎靡,好似心有余悸,而今看想慕离的眼神都不似之前冷漠了,带上了些许感激之色,“此次若不是慕大人帮忙,我夫妇二人手无缚鸡之力,只怕要命丧于此了。”
慕离见他放软态度,面上也露出喜色,“哪里哪里,护邦守民,乃是我辈中人的本职,薛公子不用客气。你我也算共患难,薛公子也不必叫我大人,如此未免生份了。”
本来就跟你不熟好吗?!
不过对方好歹刚刚保护了自己,现在应该是心存感激,他说什么话都是应承下来的才对。
宋子安抱拳笑道:“如此,薛某便冒犯了,慕兄。”
“哪里哪里,薛兄,”慕离从善如流,又看向安茹意,嘴角一扬,“还有,弟妹。”
安茹意心觉怪异,总觉得这句“弟妹”说得有些意味深长,面上却不见异样,抬起头,用一双薄雾朦胧的信任眼眸看着他,“慕兄。”
慕离莞尔,微微抱拳,又去关怀星墨等人,宋子安带着笑意看他离开,也带着笑意低头轻道:“招蜂引蝶。”
安茹意眼睛一瞪,“你说我?”
“不,我说他,”宋子安信誓旦旦地看着她,“此人若不是心怀不轨,我就将自己的名字倒着写!”
身为男人的直觉告诉他,慕离看似进退有理,体贴入微,但实际上定然是心怀叵测,尤其是他看向安茹意的眼神,让他隐隐不安。
安茹意不觉,反而失笑,“我看人家也没怎么,倒是你,是不是有点过于担心了?”
宋子安不以为然,“反正你今后离他远点,此人不仅没有表面上看起来温和,说不定,反而恐怖如恶鬼,什么时候会从后面捅我们一刀也不一定。”
“怕什么?咱们可是穿了软甲。”安茹意半点都不担心。
宋子安现在只想让安茹意远离此人,全然没想到自己的话竟有成真的一天,彼时彼刻,却已是追悔不已了。
后话不说,只论当下。
有人受了伤,又恐山贼去而复返,众人忙收拾起来,赶往下一个较大的镇子,落榻、抓药,休养半日再行动身。
安茹意将身上的软甲脱下,在浴桶泡了半刻钟,又起身将自己裹进了被子里,雪白的绸缎静静贴着她的肌肤,还冒着热气的木桶摆在屏风后,宋子安正穿衣出来。
安茹意想了想,忽然问道:“对了,白日慕离给我们的那盒药膏你还放着吗?”
宋子安挑眉,直接跳上了床,将床铺压得吱呀作响,安茹意正觉得奇怪,他便直接钻进了床尾,将她的脚放在自己胸口,紧贴皮肤。
“要那玩意做什么?人的温度最好。”宋子安一脸倨傲。
安茹意啼笑皆非,扯着被子肩膀抽了半晌,才坐起身道:“谁要用他的东西,我是想看看他配药的方法!快给我!”
宋子安摸了下鼻子,又下床把东西找给她,回头继续给她捂脚,怪道:“怎么?这药真的有毒?”
“若说是毒,倒也不是那么回事,”安茹意摸着下巴琢磨片刻,“我总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