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给你们钱!”大汉着急往后看了两眼,从怀中仍出个锦囊给宋子安,“快下马!”
“成。”
宋子安干脆利落地下了马,反正他们是不可能跟人动手的,拿了银子便好。大汉骑马而去,安茹意半点不慌,挑眉道:“乖乖叫声好娘子,我便与你同乘,如若不然,你却自己走吧。”
“我不走,”宋子安有意恶心她一下,“亲亲娘子,如若不然,为父替你牵马如何?”
安茹意还真被他恶心到了,在马上打了个寒颤,啼笑皆非道:“谁要你牵马,还不快上来,难道还等我请你吗?”
宋子安失笑,抓住马缰,一个翻身便上了马背,侧头看安茹意还在偷笑,顿觉无奈,“怎么,看我被人打劫,难道很好笑?”
“难道不好笑吗?”安茹意轻轻夹了下马腹,马儿慢腾腾地在大路上行走,好像城郊踏青的情人儿,“我且问你,他日史书上言‘晋皇子安,千古一帝,年二十,闯江湖,灭反贼,正朝纲,于某年月日,遇壮士打劫’、噗!哈哈哈,你倒说说,好笑不好笑?”
一想起来,着实好笑。
宋子安似乎也觉得好笑起来了,嘴唇重复着,“‘千古一帝,年二十,闯江湖,灭反贼,正朝纲’,原来我已经二十了,时间过得真快。”
安茹意不敢苟同道:“你这语气倒不像是二十,竟像是个四十的,若是再被星墨撞见,不知又要与你如何讥讽嘲笑,到时候,难得你也要像在太平城里一般,再与他当街斗殴?”
“当街斗殴?”怎么西晋的人现在这么大胆了吗?皇妃敢掐他的脸,还有人敢跟他当街斗殴?
“别说你这么快就忘了啊,”安茹意想着之前逃亡的路,“星墨此人,看似不羁,实则最重情谊,他承诺了护你平安,便豁命为你断后。子安,他虽刺杀过我们,但也是唯一一个看中我们本身的人,什么身份规矩,他都不在乎,此人……”
安茹意眼中闪过惆怅,一时间竟想不到该用什么话来形容他,宋子安却忖度半晌,从容接道:“此人是个异人,亦是个有脱俗之人。”
慧觉为佛,星墨为魔。
或许最懂佛的,其实正是魔。
“那其他人呢?”宋子安似觉得这个话题颇为有趣,又道:“你对他们的印象如何?”
“其他人嘛,”安茹意笑了笑,侧头看他,“你是不是想问快哉风?你那个表哥?”
他居然……还有个表哥?这确定不是另一个世界?宋子安下意识想揉下后脑勺,看着安茹意眼中的平静,又理智地将手握住马缰,淡淡道:“嗯,就是他。”
“宋罗飞么,云南王义子,”安茹意低下头,深深地看了眼他捏紧的手指,似笑非笑道,“就如星墨一般,他在江湖上也有一个千娇百媚楼,美女如云,知交极多,为人仗义,亦是一路不曾远离你,更为我们断后,不知所踪。”
她顿了下,看着前方的康庄大道,叹了口气。
“少林有几位大师为了护送我们,命丧燕雀峡,千娇百媚楼众多娇娥,如今,也不知剩下多少,星墨所率之人,就如护送我们甲一等人同样,已经无存了,马帮马麟小当家之人,更是直接被打为反贼,死伤不计其数。”
大略一听,便知有多少人命可去,都是江湖之人,若无他们,却不是两人现在能否活着,宋子安心下不免沉重,然而转念,却又觉得奇怪。
“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他问。
“说这些,不过是……怕我们忘了,他们豁尽生命,都是为了护送我们回京,”安茹意怅然道,“除了他们,还有我们未见到的人,先皇的结拜兄弟,京城中或许已经罹难的臣子、宫人,或是……”
“别说了,”宋子安抱了她一下,终于明白她在想什么,默了片刻,后道,“临淄王若不是太蠢,至少明面上不会对昭阳下毒手,谢恒若不是太无能,就不会让孩子受伤。”
方才还放松的心又见沉重,安茹意摇了摇头,不想再谈这个话题,见朝阳徐徐散去,温度宜人,深吸口气,伸了个懒腰,然后僵住了。
前方弯道出口,一列腰间佩刀的将士从两边走了过来,面色沉重,形容肃穆,不苟言笑,目光齐刷刷定在了他们的身上,叫人胆寒。
宋子安淡定地压下他的手,道:“慢慢走就是,不用担心。”
安茹意回头,见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就连呼吸都没有片刻的变化,忍不住问道:“我瞧着他们是冲我们来的,要不要我们装个害怕的样子?”
宋子安忍俊不禁,吃吃笑道:“你现在这脸色大变的样子,难道还不够害怕?”
这么,倒也是。
安茹意便低下头,好像不敢同他们对视似的,预备从旁经过,但那领头的人直接就拦在了他们面前,“前面的,把文牒拿出来看看!”
一男一女,貌不惊人,同乘一骑,近来这地方聚集了不少江湖人,还有临淄王派来的杀手,此情此景,到并不见怪。
文牒上写得还是薛恒与秦小妹,只是生地临淄,赴京寻亲而来,并且上面还有临淄府衙加盖的官印。那人一看到官印,便没有更多刁难,将文牒换给了他们便走。
“这也太轻松了吧?”安茹意惊讶。
“他们急着寻我,自然无心于他人,”宋子安冷冷地看着前方,嘴角勾出轻蔑的笑意,“这是好事,他们越是着急,说明京中的局势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差。”
安茹意若有所悟道:“京中尽管临淄王在尽力笼络人心,但是云南王和秦利殇等人也不是傻子,呵呵,还有洛凌,他们可不是拘泥于手段之人。”
对方明里暗里都能跟自己作对,那么己方为何不能?除恶务尽,拘泥于手段,却将事情闹得不可收拾,那才是害人不浅。
宋子安忽淡淡道:“临淄王能将人拍到榕华附近,足以证明他这是早有计划,与之里应外合者就在朝堂,能够突然调动这么多兵马,其人一定藏得很深,多半与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