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茹意真是心累。
安玲珑的毒还没去,洛雪却又被掳走了,本来是佛的慧觉,眨眼就变成了魔的卖命楼主,连个名字都没有,真是可笑得很。
若不是理智还在,她真想失控地大叫一声,好好发泄心中的郁气,只可惜,她还没有喊出来,一声软弱可怜的咿呀就把她憋着的一股气打散了。
昭阳和昭丽正在摇篮里晒着太阳,奶娘看着他们呵呵直笑,“娘娘真是好福气,皇子和公主感情真好,不愧是龙凤胎呢。”
“是啊,”另一个奶娘说,“您瞧着眉眼,跟皇上简直一模一样呢!公主这嘴巴啊、鼻子啊,长得就很想贵妃娘娘,将来啊,肯定是个大美人!”
有人夸自己的孩子,安茹意听着自然心情好,她凑上前去仔细看,却无奈道:“才这么小,能看出什么呢?哥哥眼睛事大,万一以后长成个铜铃眼怎么办?”
奶娘噗嗤一笑,“娘娘,我们都是生第二孩子的嬷嬷了,看孩子还是准的,娘娘看好吧,皇子和公主长大了,一定个个都是美人!”
“再说,哪有当母亲的说自己的儿子是铜铃眼的?”宋子安的声音突然自门外传来。
“奴婢叩见皇上。”众人行礼。
“人是会变的嘛,”安茹意见他走到自己身边,不由笑了笑,末了,又打趣道,“再说,你不是更喜欢昭丽吗?怎么,现在我这当娘的说昭阳的坏话,你倒也听不下去了?不坚定啊。”
宋子安哭笑不得,伸手将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昭阳抱起来,逗了逗,而后道:“到底是我的儿子,长得太丑,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安茹意还是逗着昭丽,一边道:“丑倒是不会,我只怕他长得太妖孽,就跟你一样,桃花多。”
众人喷笑,忙将声音咽下,宋子安无奈至极,“比起父皇,我的桃花已经很少了,贵妃娘娘,您就知足吧!”
“噫,”安茹意挑眉,似笑非笑道,“如此说来,你还挺委屈的?”
众人实在忍不住,肩膀都得像是抽搐,宋子安嘴角也抽了两下,刚想说话,却觉自己耳侧一疼,昭阳的手竟然轻轻抓住了他的脸颊。
他的手那么小、那么软,宋子安每每抱他都不敢用力,宋子安挑眉看着小家伙咯咯发笑,一个兴起,张嘴在他的手指上咬了一口,轻轻的,如同亲吻般。
“啊……”
昭阳有些不解,但即刻又笑了起来,宋子安不知怎的,也学着他咯咯笑了起来,随即,他就听见了安茹意的嘲笑声,她抱着昭丽道:“小黄鹂听听,爹爹和哥哥傻笑呢,咱们是淑女,不学他们。”
小黄鹂是昭丽的小名,因为她的声音虽然轻,却很好听,安茹意说,就像黄鹂一样悦耳动听,怡然动人。
小黄鹂的笑声再度响起,暖洋洋的皮肤贴着安茹意的脸颊,就像感知到了母体最温柔的爱抚,抓住了她的头发。
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就看不见了呢?
安茹意眼底划过一丝失落,她抬头闭了闭眼,让酸涩的眼睛重新干燥起来,“小黄鹂,你放心,娘亲会让你看看这个美丽的世界的。”
宋子安走到她身边,摸了摸她的眼角,抹去快要溢出的泪,目光一深,“你放心,一定会的。”
他放下孩子,同安茹意用过晚膳,如同往常一般,抱着她躺在床上,体会她最为亲切滑润的体温,直到夜半时分,才慢慢睡去。
而第二日,他便在朝廷上下了一道死令——活捉徐其。
徐郑不肯说出那药方的怪异之处,不就是想以此为要挟,保住徐其吗?呵,好,他成全她,但是,保得了一时,保得了一世吗?
伤害他西晋子民、毒害他亲生女儿,想要就这么算了?痴心妄想!
战事很快打响,站报频频传来,但是丁尚依旧毫无消息,没有虎符,调动军队很不方便,宋子安已经在秘密命人重新打造虎符了,但是比起重新打造的,先朝所铸年代久远,则更容易被人相信。
毕竟,崭新的虎符,很容易被人复制。
而与此同时,科考会试的时间也在慢慢接近,秦恭舒在某一日的晌午走进了太和殿,并且带来了一个消息,“启禀圣上,微臣奉命查探越古,嗯……”
他脸色扭曲了一下,奇怪道:“确实查到了一些东西,有关于他背后的人,此人,皇上应该很有印象。”
“嗯?”宋子安奇怪地端详着他的表情,“说来听听,朕倒要看看,是哪个熟人敢在背后编排茹意。”
秦恭舒叹道:“是礼部侍郎家的公子,您的侄儿。”
宋子安脸颊一抽,“落轩?!”
秦恭舒点头,“臣派人暗自查探,发现时落公子路遇越古,扣押了他的书童,因此越古便不得不听他的命令行事。皇上,臣请问,该如何处置落公子?”
自从相府安凝事变、安茹意进宫当了贵妃之后,礼部侍郎便将自己的儿子送出了京城,是以宋子安这一年都没怎么听过他的消息,秦恭舒不说,他倒险些把这闯祸的混世魔王给忘了!没想到现在又来给他挑事!
宋子安忽地想到了四儿,那个据说到现在还是被秦利殇按着进学堂的捣蛋鬼,难怪他觉得这小家伙合自己眼缘,怎么没想到四儿和落轩那小子还挺像的?
只可惜了安凝,一个相府庶女,此刻也不知道流落到了何方。
宋子安沉吟半晌,忽然冷笑起来,“先把此事告诉礼部侍郎,自己的儿子都管得这么放肆,你代朕问问他,他这礼部侍郎还想不想当了!让他把落轩管教好了,七日之后,带进宫里来!”
秦恭舒称是欲退,忽然,宋子安又叫住了他,“等等。”
他摸着自己的下巴,眼中忽然闪过一丝趣味,“过两日四儿是不是要上学了?说起来朕也有大半个月没见过他了,你去告诉秦利殇,七日之后,把小家伙带进宫里来玩玩。”
秦恭舒心里翻起一个大大的白眼,以狼杀虎,作壁上观,天子怕是玩心又起了。
可惜,事实永远比现实残酷,多年之后,宋子安回想起今日的决定,只想扇自己两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