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宴才刚开始,不会因为这一场就结束。
冷都吃了亏,慢慢坐回了位置上,憋闷之气涨的脸色通红,指抓发颤却无法说出什么。
那边安玲珑受了指令,举起酒杯正想开口,但是她和冷玥显然都小瞧了这场寿宴的重要,冷氏上了场,安氏又岂能退却?
“皇上!”
安玲珑正要开口就被人打断,不由得暗骂一声,然而转身看时,却发现安广能拿着酒杯慢慢起身,顿时愕然。
她看了眼冷玥,有些心虚,冷玥也瞪了眼安玲珑,都是一家人,安玲珑在她眼中可得不到什么好。
安广能先是出声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而后才慢藤藤站起来,虽有些苍老,却还算是老当益壮,不会让人觉得凄凉。
徐郑见是安广能,心里都不由得松了一些,冷氏送来了那样一份“大礼”,她深恐有人又犯了混再送上另一份“大礼”,但站起来的人是安广能,不仅是她,就连徐老将军都忍不住带了笑意。
安氏、冷氏缠斗历史堪称悠久,冷氏吃瘪,安氏理所应当会上去踩上一脚,就算在徐老将军看来也算是名正言顺。
往日徐老将军或许不耻于此,但今日就不一样了,谁给他出了这口恶气,他的心就会偏向谁。
宋子安也迁出了笑容,道:“丞相大人也有礼要献上?您是长辈,只怕郑儿受不起这个礼啊。”
安广能端着酒杯,老神在在的样子,不见什么架子,反而有些幽默,“皇上这话就说错了,郑丫头小时候还到相府上来玩过呢,再者说了,他是皇妃,这个礼还是受得嘚,只是我丞相府比较清贫……”
他张开手,挥了挥常年不换的官府,“您瞧,两袖清风呢,可拿不出什么金龙啊,玉狮子啊这种贵重东西咯。”
方才僵持的气氛登时一松。
安茹意有些怔忪,她还从没见过安广能开玩笑的样子,原来他也有和普通的老父一样的幽默,不是永远的沉着眉头。
徐郑捂了下嘴,趁机转移话题道:“丞相大人折煞了,徐郑不过是个小辈,丞相大人有这份心意,徐郑就该铭记在心了。”
“就是!”徐老将军挑起嘴角,“那么大一樽金龙,咱们的俸禄来个一两年都不一定能买下,两位侯爷倒是有钱得很哪!”
话不能再说了,再说就真的说不下去了。
冷都沉着脸就要开口,冷夜却抢在了前面道:“将军大人多虑了,哥哥们不过是用了一些体积典当的私物罢了,倒不知丞相大人会送上什么好东西,好让我们大开眼界?”
宋子安顺着她的话道:“皇后所说不错,丞相,您老既然都站起来了,想必也有不一样的东西吧?”
冷都只好缄口,冷玥意外地看着宋子安,徐氏众人却略露沉吟,安广能却好似什么都没察觉举杯道:“老臣先敬娘娘一杯,娘娘今日寿辰,总该收一句‘生辰快乐,青春永驻’吧。”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方才冷兴、冷放好似什么话都没说,就直愣愣地过去找茬了,这高低上下仅在此一举便能看得透彻了。
安广能敬了酒,随后才幽幽道:“其实老臣这寿礼,同冷大人的寿礼,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此话一出,众人的脸色再度变了。
宋子安有些拿不准这位丞相的能力,或者说,他一直都在想这位丞相有什么能为,今日寿宴,是八仙过海各显其能,他也委实好奇,安广能能拿出什么。
于是他道:“哦?丞相大人莫非也是去什么地方,取了什么东西过来?”
“圣上聪明过人,不错!”
安广能大大方方地拍了下手,却见舞台上出现数名舞姬,个个美丽动人,自带媚意,瞧一眼都能勾人魂魄。
安广能轻笑道:“这几位舞姬,可是本相特特查访而来,献惊鸿一曲,还请贵妃赏。”
众人不解其意,就连冷都都有些奇怪,他看着那几名舞姬不知何人,然而冷兴、冷放却变了脸色,近乎苍白。
惊鸿一曲,暗含内力,如彩蝶翩跹,水袖化羽。
的确很美,但,似乎也不是那么得出众。
安广能却饶有兴趣地看着,边看还边道:“嗯,不错不错,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飘飞如仙,空灵似梦,嗯,好!”
安茹意嘴角抽了一下,同宋子安交换了个眼神,哑然失笑,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真是够炉火纯青的。
众人勉强附和,冷兴、冷放的脸色却落入了他对面的徐老将军眼中,立刻发现了端倪,便问道:“此舞的确不错,但不知是丞相是从哪里寻到的?”
安广能对他投以赞赏之笑,并道:“呵呵,将军说笑了,本相哪里知道有这些善舞的佳人,不过是听闻侯府几个月前不知从哪里买回来一批舞女,后又赶了出去,着派人请来罢了。”
宋子安莞尔,“赶了出去?”
安广能咂摸两下,好似有些不知怎么回答,却见边上户部尚书摸着肚子笑道:“皇上,丞相,这京中人口流动,还是户部知晓得全。”
徐老将军就势再问:“哦?莫非这几人连尚书大人都要关照?”
两个父亲配合得如此只好,两个女儿也不由得相视一笑,看起了好戏。冷夜脸色却沉,她早就看见了冷兴、冷放的脸色,脑中突然又想起那日宋子安对她说的话。
西晋的主人……
户部尚书也是个有趣的人,挑眉笑道:“也没什么,不过是听说这几个姑娘乃是南蛮发卖过来的奴隶罢了。”
话音刚落,还不等旁人反应,冷放已经一个冲动拍案而起,“你放屁!”
佳舞犹在,满室再度寂静。
冷都瞪大眼,冷兴手上的酒杯晃了几下,哐啷一声掉到了桌子上。
蠢货!冷玥白着脸,再也坐不下去了,站起身呵斥道:“冷放!大殿之上,口出无状,竟敢对尚书疾言厉色,还不快向尚书大人道歉!”
冷放也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腿脚登时一软,那尚书却跟宋子安一样,也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小侯爷就是心急,本官这不还没说完嘛,你这么急……倒像是心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