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之前的惊吓,显然这次带给我的震撼要强大的多。
那张脸被刀削的已经不成人样,女鬼竟然能把他削成人彘,又怎么会留下他那罪魁祸首的脸呢?
我心里一惊,便也了然。只是这会儿却不容我多想,左手袖子一抖,红绳抖出,我就迎上了万年代。
然而意料中万年代的退后没有到来,他直接咬上了我的手臂。
我抽痛的时候心里却奇怪万分。
红绳呢!
眼前蓦然浮现江娜狰狞的笑意,我心底冷汗如雨。
红绳应该在上午掉了,掉在哪,我也不知道。也许是被江娜摸去了。
我挣扎着咬破右手食指,以血画符,印上万年代的头,他才松开了牙。
而我的左手臂却已经血肉模糊。
我往后退去,红绳没了,打不过这厮。铜钱剑的道行还是太浅,这家伙已成恶鬼,难以对付!
我往门外跑,然而一股冷风自身后袭来,紧接着我被身后人一脚踢飞,身子如断了线的风筝,摔在了门口。
抬头,隐隐听见胖子的呼唤,“何儿,何儿!我来了!”
身后的风声正以飞速赶来,我觉得我要被他压在身上,然后呢,可能被掐死吧。
一股窒息感向我袭来,头磕着地磕的狠,有血从面上不断淌下,我晕的很。
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就感到身上一轻,胖子扶住了我,说道:“我说何儿,我俩就一会儿没见,你咋就被鬼给折腾成这样?”
他手上还捧着个什么,我看不太清。一边把我扶进了屋。
我就着袖子往额上一抹,又晃了晃头。眼前总是清晰了些:“帮我把那佛像的艾草拿过来!”
我声音听着有些中气不足,胖子倒依然是大嗓门:“我说你这佛像也忒没用了吧?还没我的观音像有用,降个鬼都降不住!”
说着他就比划着把观音像放到了佛像面前,说的时候也毫不含糊地帮我把艾草拿了过来。
我沾了无根之水就贴在了受伤的手臂上。那个酸痛真是让我忍不住骂娘!
呸呸呸!
“那观音像你哪里弄来的?”我躺在躺椅上,一边倒吸气,一边将手臂费力地包扎起来。
“这个你就甭问了。看看!这家伙,能卖多少钱?”胖子一边得瑟地往观音像上一弹,一边还有良心地关心了我一下:“那鬼什么来头?这么厉害?居然把你打成这样!”
我缓了口气,这手臂疼的我浑身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我感觉自己就刚从水里出来一样的。看向胖子,胖子得我意扶我起身。我把挂满门前的竹签上取下一个,丢给了他。
胖子莫名地看了我一眼,才往竹签上看去,一边喃喃地念道:“万年代,丁巳年戊寅子时。享年21岁。”
“这是鬼的资料?”胖子问。
“这上面哗啦啦的竹签,记载着每个来店做客的客人。是登记鬼的本子。”我仰头,看向那被风吹得晃来晃去的竹签。
“难怪从没见你拿出来过。”胖子一愣,接着就把那根签塞到了我手中。
“你那观音像怎么?真要卖掉?”我转了话题,看向那个观音。
只是这样远远看着,就感觉面上舒适,非要给它配个背景,那应该就是普度众生的光了。
“本来想卖掉的,但你今儿个这么一受伤,我就想着给你当当镇店之宝也不错。怎么着?我这兄弟够义气吧?”胖子说着就拍了拍我的肩,憨憨笑了起来。
“行,我卖卖试试。”
“话说到这,这观音像我可是送你了啊,你要卖还是怎么着都与我没干系。我看何儿啊,你还是悠着点,这伤的这么严重了,下次要是那只鬼再找上门来怎么办?”胖子一板一眼地说着,似乎就怕我干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
后半夜再也没人来敲门,胖子也没有回去,伴我睡了一宿。
第二天一大早就拉着我往大门口拽。
“干什么呢?”我还在梦里就被他给拽醒了,停在门前,我一手按着门,一边转眼看他。
“去江县长家啊!”
“去他家做什么?”
“你不知道?今天是江老爷子出殡的日子。”胖子觉得奇怪。
“那又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扒开胖子的手,就往屋内走。
“诶,我说何儿啊,那么多道长都送不走江老爷子,就你送走了,这说明什么?”胖子追着我跟在我后面还在劝。
“什么?”我刷着牙,抽空看他一眼。
实在看他说着起劲,觉得好笑,都不忍心打断他。
“说明江老爷子的死不寻常啊!你说要是出殡这点再出了点什么事,这不就功亏一篑了吗?”胖子说到这,摊开了两只肥爪子。
我想了想觉得有理,但又觉得江家那些人除了江琪好说话,个个都不是好对付的。一想到要跟他们话里话外的斗,我就觉得全身不舒坦。果断地拒绝了胖子:“不去!”
“唉呀,何儿,你就听我一次,有事啊我给你挡着。你只管看着那江老爷子就好了!”胖子却直接拽着我就往门外走,一直把我拽到他车上。
我无奈地撇了撇嘴,就要下车:“止咳糖浆没拿。”
“都给你备着呢。开车!”胖子将一个保温瓶丢在了我手中,接着又对前面的司机吆喝道。
“好勒!”
这胖子……
我是彻底服了他,江家有那么大的利润赚吗?就跟掉进钱眼里一样,哪天被钱给害死……
不过我也只是想想,诅咒自家兄弟的事,我何水也不会说。
很快就到了江县长家,还是记忆中的大别墅。只不过挂上了一层素白,一走进门,就能够看到大堂里大大的一个黑白照片。是江老爷子的模样。
江娜和江峰似乎早有料到我会过来,都迎了上来,说了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
我只看到照片上的江老爷子似乎对我笑了笑,再定睛一看,却还是之前的模样。
果然有古怪!
我把胖子手中的家伙拿到自己身上,全程都是冷着脸受着两人的簇拥走了进去。胖子见江峰江娜两人脸色不对,赶紧上来打圆场:“我们何大师就是不喜欢多说话,江公子江小姐都见识过。就让他自个待在角落里清净,他才喜欢呢。”
“刘先生这说的什么话……”江娜还在那里唱着戏。我却离开了他们的包围圈往角落走去。
然而哪里都是江老爷子的亲戚,他们围着我像看一件观赏品,没靠近的也用看一块肥肉到底值多少钱的眼神估量着我。着实让我不喜。
终于在一番推三阻四后,我来到了老爷子的棺材旁。
周围都没什么人,就两个下人。
还是灵堂最安静了。
我松了口气,逃避这些阿谀奉承之人就跟躲避猛虎野兽一般可怕。事实也确实如此。
喝了一口止咳糖浆,感觉到左手臂处又疼了起来,我才发现今早连包扎都忘记了,都怪那个死胖子!
我守在灵堂里就守着这棺材盖,然而我这样他们也才最是放心,江老爷子的死就算另有隐情也与我无关,我只负责将他安然送葬便可。
还得找个时机把遗嘱交给江琪啊。
心里这样想着,说曹操曹操居然就到了。
“三小姐。”我从座位上站起了身,点了点头。
“何大师,请坐。我来这就是看看父亲。”江琪示意我坐下。
“是呀,还是我的好妹妹最孝顺了,把七大姑八大姨就丢给我们哩!”突然,江娜就插入了,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各种阿姨们。
江娜这话让那些人脸上白了那么一下子,紧接着又你一言我一语地推说了起来。
“姐姐言重了。”江琪掩嘴,倒是没有再看江娜。
得,这江娜真是无孔不入。
她的眼神在我身上更加放肆地扫荡着。我第一次发现女人居然也可以用这样扒光一个男人的眼神去引诱。
只是在我感觉却是被一条毒蛇给盯了上。
那滋味,真“爽”……
答应了胖子就没给自己找过自在过。
我心里无奈,却也没办法。面色却更冷了。
好在江娜后面还是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折腾什么事。
他们一行酒肉,吃吃喝喝。
有时候我也会想这样子是庆祝还是哀悼。每个人脸上除了刚进来时带点忧伤,各个都是欢声笑语。演起来也是假情假意。
我叹了口气。往更偏僻地地方躲去,却被胖子伸手一捞,就把我往主桌上带去:“我说何儿,这杯酒你可一定要喝!”
我正好被捏着受伤的地方,疼得一时都说不出话来,整个就被他拽着走,心里却在想:这尼玛的胖子,回去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欢腾一直持续到晚上。
下午他们都在打麻将,我方派出胖子一名与他们周旋,我才得以清净。但豪门是非多,我是不想再知道什么秘密了,也不敢乱跑。
天色渐黑,我盯着棺材盖发呆,隐隐有一股妖娆的香味扑鼻而来,我转头一看,无意外地看到江娜的身影。
“何大师,今晚去酒店吃,我们江家请客,你可千万别不给我们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