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卫公子，不是那种喜欢。”
原来晚凝一直在介意这种事，怪不得每次只要涉及到她兄长，她就有种被针对的感觉。
晚凝愣了愣，转而自嘲的笑了一声，并不相信她的话似得，“我看的出来，他对你很好。他连看都懒得看我一眼，可是只要你出现，他就变得不一样了，就算你……”
“你真的多想了。不管是他对我，还是我对他。我们之间都不是你以为的那种感情。谁敢骗火眼金睛的晚凝公主？”
“真的？”晚凝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迟疑的问，“我料你们也不敢骗我。哼！”
但卫长安的话她也只听进去一半，她相信卫长安却又十分在意这种区别对待。
她对卫荣景还不够好吗？只要他愿意臣服，在朔族他依旧可以当将军，依旧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都到了如今地步，为什么他还要执迷不悟？
“那你以后别见他了，我不喜欢看到你们聊得来的样子。”晚凝说，“我知道这种话自私又任性，你也不用失望，我本来就是这种人。”
卫长安笑着摇了摇头，问出一直存在心底的问题，“不知公主到底看上了卫公子哪一点？你可知他是敌国俘虏，朔族根本就容不下他。”
“我可以……”
“我知道公主如今有能力护他周全。但日后呢？往后的日子还有那么长，难道就让他一直被锁在那间屋子里吗？若是真的有人一心除掉他，无论如何都会有办法。”
晚凝皱了皱眉头，冷声问：“你想让我放了他？”
“我可没这么想。”她撇了撇嘴。晚凝公主性子执拗，不是她三两句能劝说的好的，何必多生事端。
做事便要干净利落，步骤越多越容易出错。最好是不动声色之间就已经带着人逃之夭夭，只不过她不想让晚凝太过伤心。
偏执成狂说到底伤害的还是她自己。
“在我看来，卫公子的为人品行都担得起忠字。让他归顺敌国绝无可能，那公主就只能一辈子把他锁在身边。换句话说，你喜欢的是一个怕死求容背叛母国的人，还是那个整日郁郁寡欢对自己不理不睬的人？”
晚凝眼神躲闪，心中的坚持有些松动。她不想这样的，明明只要卫荣景肯服软……但正如素宁所说，屈服后的男人还是她喜欢的样子吗？
“公主，你好好想想。”卫长安缓步走到她面前，轻轻搭着她的肩膀，压低声音循循善诱，“你真的了解他吗？你执着的也许只是你心中对他的幻想。”
不是这样……她摇了摇头，不应该是这样。她喜欢的只是幻想中的人？
战场上的那一幕早已刻在了她记忆中——天白的抬头看上一眼就使人头昏眼花，圆日散发着光辉轮廓不清。
她耳边充斥着兵器对峙时冰冷的碰撞声，嘶吼声，哀鸣声混乱的交织在一起逐渐弱化了她的感官。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抬手挥剑时她已记不得自己砍的是什么。她眼中只有不远处的敌军主帅，心中也只有一个想法——杀了他就结束了。
与卫荣景对上目光的那一刻，本被杀心蒙蔽的五感又恢复了灵敏。
看看这年轻俊朗的主帅，再想想陪她练舞的那些黑面粗髯的朔族力士，她不禁在心里蔑视起敌国，何曾想到没一会儿她就被从马背上掀翻。
她身为女子领兵出征受到过无数次地方的嘲笑，甚至有些人还刻意趁机调戏她。当然，这些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区别只有死和惨死。
从马上摔落的时她脑海中只有两个字，完了。就连胸前的衣襟被划破也没发觉，不是不在意，只是在战场上连命都可能握不住哪还能顾及的上别的东西。
披风盖下来的那一刻，有些作为女子的自知自觉也回到了她身上。她赢了但也输了。
“也许等你深入了解这个人的时候，你会发现他跟你想象中的相差甚远。他并不温柔，甚至很粗鲁。他也并不正直，只是圆滑的伪装。”
卫长安一边说一边在心里跟卫荣景道歉，这种时候就不要在意什么影响了，抹的越黑越好。
“可能还不爱干净，每天一身臭汗的抱着你。”她想了想继续说，“还不洗脚，吃完饭牙缝里塞着菜叶子，用手指挖鼻孔……”
晚凝惊恐的打掉她的手，“你胡说，卫荣景不可能是那种人。”
“男人嘛，都一样。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说的好像你很了解男人，你不是游医还没成婚？”晚凝说。
卫长安语结，糊口编了个理由糊弄过去，“我以前给一个大户人家的夫人治病，她经常跟我抱怨这些事。有些人三妻四妾还不够，经常出去寻花问柳。”她不给时间让晚凝多想，又说，“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还没了解一个人就说喜欢，很容易失望。”
“卫荣景不是这种人。”晚凝坚持说。
从她见到他的第一眼起，她就知道。
“你不信那我去问他，肯定不会是你说的这么不堪。”
“等等。”卫长安拉住她，看来从侧面引导并没有用，可有些话说的太明白了也不好，“我不是跟你说过嘛，对男人来说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他们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晚凝看着她没说话。
“这种事强求不得。”她叹了口气。
“是他让你跟我说的？”晚凝笑了笑，“从小大王子骑射的天赋不足，但是为了博得大君的喜爱努力练习直到摔断了腿。那时候大君也不常来看我们了，他以为是他的错……”
毕竟年纪尚小，想的东西也简单。
她觉得只要自己能替哥哥练骑射，那大君还是会日日来找他们。
“他们说那个弓沉，我拿不起也拉不开。”晚凝挑眉自豪的笑了，“他们大概没想到，日后的我竟还能当一军主帅。”
这次换做卫长安愣住。
“不试试看，我不会甘心。不管结局是什么，我从不为自己做过的事感到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