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止天晴，万里素妆，天空高远澄澈。
冷冽的风裹着清新的雪气吹淡了屋内沉封了一宿的暖香。
相欢刚刚从祭司官那里出来往回走，迎面遇上容黎笙便客客气气的行礼招呼。
“闻公子好。”
“四王子。”容黎笙还礼，微微低头时，挂在相欢脸上那笑容有些扭曲。
他抬眼轻易的捕捉到相欢眼中的打量之意。
“闻公子昨晚睡得好吗？”相欢问，“听说昨夜发生了一些事，没有打扰到您吧？”
“不知是何事？”他问。
“我知道的也太清楚。”相欢遗憾的说，复又笑了起来，“你是去找祭司官吗？你可以问问他。我还要去找素宁大夫，这就要走了。”
容黎笙没有多加询问，轻轻颔首侧身让开了路。
四王子问的别又深意难道是看出来了些什么？他扫了眼身上的衣服，想是不应该如此，但必须更加防范。
……
“公主，我看还是别摘了吧。”云儿抱着一大枝腊梅花小跑着跟在晚凝身后。
他们公主有事没事就借口送花去找那个男人，一株好好的梅树都被糟蹋秃了。
若不是听说这个俘虏中意的女子是什么矜持温柔性格，公主也没必要憋着一口气控制自己的行为。若是往常，公主命人将花树连根拔起往他面前一丢就算完事儿了。
不不不，公主送人花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发生，想想都不可能。
“哎？”云儿从走神中回过神来，猛然发现走在前面的人停住脚。
她也急忙停下，可探出去的花枝还是不可避免的打在了晚凝背上。见晚凝慢慢转头已经被吓到停止跳动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公主，奴婢不是……”
“什么意思？”晚凝转过身问，“你听见他说不喜欢梅花？”
“奴婢没有。”云儿小声说，“奴婢只是觉得一个大男人……他不还是个将军吗？那他们应该喜欢烈马，还有猎鹰这一类的事物。奴婢见他好像也没多看这些花几眼。还没看到素宁大夫时那样的好心情。”
风呼啦一下子变大了许多，刮在她脸上如针扎般得到疼，吹久了她的脸也僵了。
“你是说他喜欢素宁？”
云儿被她眼中的冷意吓到，本能的像躲避可是脚如同被粘在了地上一步也动不了。
“奴婢，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可能是因为素宁大夫不是我们这里的人。所以，所以他才……”
“那你的意思是他恨我？”晚凝又说，“抬头说话，放心我只要听实话，不会对你怎么样。”
她又不傻，有些事早就心知肚明，不愿意承认而已。
云儿咬着下唇不敢再说话，偷偷向上看去只见晚凝冷笑了起来。
“在你看来，素宁哪里比我好？”她问，“温柔？体贴？你说说看，我比她差在哪里？”
“公主您……”
“算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一堆恭维的废话。我就是这种样子，永远都学不会温柔体贴，以后也不会再装模作样。我也不会放了他！”
说完，晚凝转身大步而去。
她推开卫荣景住的那间屋子的门，径直走到他跟前。
卫荣景正在写字，瞥见有人影接近便停笔看了过去。
“过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他们都已经当你是死了。没想到昨晚竟然有人来救你。”她抬手示意身后的云儿，“既然他不喜欢梅花，那就全拿出去扔了。卫荣景？你喜欢什么？”
“公主不必为我费心。”他冷冷淡淡的回答。
这漫不经心的态度对她来说已经是习以为常，就算一开始会因为被刻意忽略而恼怒委屈，但现在她已经开始麻木。
“不费心，谁让我喜欢你呢？是我活该。”她握紧的拳头微微才颤动，深吸了好几次气才冷静下来，“说回来那个救你的人，他把钥匙偷走了。可人却被我刺伤，结果无非是死在某个角落后被侍卫找到，又或者是被侍卫找到后再死。你逃不出去的，就别动那个心思。”
那把被拿走的钥匙是假的，她故意让其拿走就是想在卫荣景身边设下埋伏抓出那个奸细。
她本想将这件事也说出来，但话到嘴边又有些畏缩。难以彻底的付出，也做不了彻底的坏人。
“你恨我？反正你一直都恨我，反正我做什么都没用，也懒得再装模作样要你喜欢，我的耐心到此为止了。”
云儿将屋内的花都拿了出去，刚一脚踏进屋子便觉得气氛有些不大对劲，另一只脚也不知道该不该拿进来。
“你去宫里养的那些马中找一匹纯黑的马过来拴在这个院子里。要是他说不喜欢，那就把马杀了。一直选，选到有他喜欢的为止。”
“公主不必如此……”
“你高兴怎样就怎样，我想做什么你也管不着。”晚凝斜眼看向云儿说，“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公主……咳咳咳咳！”卫荣景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手掌底下压着的纸被抓成一团。他身子一歪，险些从塌边摔了下去。
晚凝忙一步跨上前扶住，云儿也跑了过来扶住他的另一只手。
“怎么了？你的病不是好了吗？”晚凝皱眉问。
“下雪时又冷了一些，恐怕是又染上风寒了。公主不如……”云儿说话时小心翼翼的看向她。
晚凝咬了咬牙，垂眸看着卫荣景，“知道了，你去找素宁过来。”
“哎！”云儿应了一声赶紧跑去找人。
“卫荣景，你可能还不知道。素宁就要嫁人了，大王子已经在请大君赐婚。我本来是想救她，让她嫁到宫外不用被利用也更自由些。但她不愿意，我也没办法再帮她。”
见他眼中满是愕然，她扯起唇角，本该僵硬的一张脸被她硬生生撕裂成一个笑脸，“也对，她就是有那种能让人喜欢上的能力。我尚且如此，又怎么能怪你？但这也是你们最后一次见面，下次你再听到她的名字时就会加上王妃这两个字了。”
他本就握紧的右手又攥上了几分力气，昨晚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