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你看这是仿金簪。外面刷了一层金漆,可这种分量不对,里面应该是灌了铅。”他从货摊上随手拿了一个簪子放在手心掂量了两下又放了回去。
货摊老板好脾气的双手去接,笑脸弯腰的样子仿佛是得到了夸奖一般。
卫长安跟在他身后冷眼看着他一路点评,亏得他是受人敬重的祭司官,不然换做旁人早就被一整条街上的小贩给联手轰走了。
“这是糖果子。”他从小贩肩上扛的草把子上抽了一支蜜色糖浆包裹的零嘴儿,并不吃而是介绍起来,“类似于一种叫糖葫芦的东西,不过糖葫芦里头包裹的是山楂果。我们朔国没有这种果子,所以换成了酸仁。”
她嘴角抽了抽,打开钱袋准备付钱,刚侧过身就看到一直远远跟着他们的教徒跑上来把钱付了又跑了回去保持距离。
“听说山楂有开胃消食之功效可入药,但是酸仁……”
“祭司官大人。”她实在听不下去,无情的打断了他的话,“没想到您头一次出宫,却对外面的东西这么了解。”
他没听出这话中让他闭嘴的含义,只当是真的在夸自己,美滋滋的说:“我也没想过竟然真的有这么一天能走在街上,我只能看书和听他们说话才能了解到宫外是什么样子。阿宁,你就是天明神派来拯救我的圣女……”
卫长安一愣,下意识就退了一步让扑上来的祭司官抱了个空怀。
每次说到这里,他总会像只狗似得窜过来。
“我不是朔族人,不信天明神,您应该是搞错了。”她无视他撇嘴委屈巴巴的神情,继续说,“对了,其实关于这次的病情,我还有点想不通的地方。”
“嗯?怎么了吗?你不是已经有了治疗的办法?”
“这些人所得之病乃是疫毒痢,泻下便血等多种症状皆符合。疫毒痢多为八岁以下孩童,但成人身体虚弱者或是疫毒过于强盛也会染上。”
她想了想又说,“我偶然间得知得了此病的人都是街坊邻居,都挨着一条河生活。洗衣做饭可能都离不开那条河,所以应该是都接触了疫源。此病多在夏秋之季流行,此时令不应该有这种病的大范围出现。”
“如果不是偶然,那就应该是有人放毒吧。”祭司官笑着说,“只要把毒药撒在河里,那么用过这条河河水的人都会出问题。并且为了掩饰目的不能直接投毒,而是要让他们看上去像是生病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他为什么一点都不着急?相比之下,她心里对病症蔓延的担忧反倒更像一个朔国人。
“没想到你竟然能发现这么多。”他说,“差一点就让那些潜入我方的敌国奸细得手了。真是太可怕了。”
“敌国……奸细?”
“阿宁你还不知道吧?有敌国的奸细藏在朔城,所以现在城门都关了打算来个瓮中捉鳖。虽然现在没查出来,不过找到他们也算是迟早的事。”
“不是他们。”卫长安说,除了她就只剩下容黎笙,她相信容黎笙不是会用这种卑劣手段的人,“你最好是往别的方向查。”
“你为什么这么坚信?难道你认识那个奸细?”祭司官咬了一口糖果子,立马酸的捂住腮帮子,皱起的眉头让他脸上的笑容变得诡异莫测,“真难吃,看来书上写的也不一定全是对的。走吧,我还没玩够呢!”
……
“公主,素宁大夫回来了。”云儿提着裙摆慌慌张张跑进屋。
晚凝将茶盏往桌上一放,站起来瞪着眼呵斥到:“那你就直接让她过来啊,你还巴巴的回来通报一声干什么?”
云儿被骂的缩了缩脖子,小声说:“奴婢已经把人请来了,素宁大夫就在门外,奴婢想问公主……”
她推开云儿,大步走出去,站在高阶上隔空就对站在院子里的卫长安喊道:“磨磨蹭蹭的要我请你?”
彼时天色将沉。
因了那个大君派来的人唠唠叨叨个不停,他们只好马不停蹄的赶在夜幕拉下前赶回朔宫。
她一口水还没沾上嘴唇就被云儿火急火燎的拉了过来,虽然说她有些疲惫不想应付晚凝公主,可想了想她若是不去云儿可得遭殃了这才跟了过来。
“公主……又犯病了?”她将晚凝上下打量了一遍。
“你才犯病了。”晚凝瞪了她一眼,搭着她的肩膀将她按在了凳子上,又倒了杯水重重地砸在她手边,“那些百姓怎么样了?”
她捧着杯子正要喝水,听见这话立马翻眼看过去,公主找她是为了体恤民情?
“发现的早所以病症较轻,毒邪内闭……”卫长安说着见晚凝一脸茫然,顿了顿后改口,“治得好。”
“那就好。”晚凝哦了一声,“那就好,治得好就行。我这里还有件重要的事,你不是说他会喜欢温柔的女人吗?你胡扯,他根本一点反应都没有。”
“谁?”她明知故问,“您说您部下的女儿喜欢的男人啊。”
晚凝白了她一眼,“别装了,你不是早就猜出来了。现在怎么办?我脸都丢光了!”
她很好奇晚凝到底做了什么,不等她问,晚凝公主自己就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原来公主听了她的建议,拿出了这辈子估计是所有的温柔仪态。轻声细语,慢条斯理,嘴角含笑……最后在卫荣景的漠视之下气的掉头就走,还一鞭子抽裂了院子里养花的水缸。
“不许笑!”晚凝说完指着她恐吓到,“你要是敢笑,我就杀了你。”
“我没笑。”卫长安深吸一口气只觉得累极了,这么好的机会来逗逗公主她也懒得动手,“有时候,一个人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你,勉强也没用。”
她想起容黎笙,不由得冷笑了一声,“他做的对,不喜欢就明示出来。省的让那些暧昧变成自作多情,那才是真正的绝情绝义。难道你希望他装成对你好,欺骗你的感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