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看到……刚刚这里好像还站了个人，怎么走过来就不见了？”男仆从迷惑的东张西望。
同伴拉了一下他，催促说：“管他什么人，把大人交代的事情办好才是重中之重。还有你可别再提要让祭司官帮忙祈福了，没听见大人吩咐的？谁要是敢跟祭司官说话，那可是死罪！”
“知道了知道了，唠叨了一路，我不也就是随口说说。”他摸了摸后脖颈，总觉得有一股不知来源的寒意粘在后背。
这个仆从并没有看错，只是容黎笙早就避开他们躲到了一旁。
他现在回廊的柱子后面目送那两人离开，如今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卫长安似乎比一开始更抗拒他，而他也没办法直接说明这件事。看来到了必要的时候还是得采取必要的手段，就算她会生气……这都是为了她好。
容黎笙按在黑柱上的五指攥成拳头，眉眼上挂着的忧虑被忽起的冷雾遮掩。他神色淡漠的侧转过头，身后无声无息出现之人是他带来的随从。
他们乔装成货商，故意让天明教教徒与自己发生冲突从而制造进入朔宫的机会。
来的路上，他们就已经制定了多条应对之策。听闻朔族虔心信奉神灵，而那个最接近神的男人十分喜欢听各地趣闻也喜欢收集稀奇古怪的东西。
只要投其所好，事情还并不难办。
但若是进展的太过顺利，往往不是什么好事。事情同他们计划中的那样发展，可能并非设计者的能力有多高超而是被设计的那个人心甘情愿被下套。
“主子，我们提防了几日，可是那些教徒好像真的没有别的打算。他们一口一个天明神，说是开始误会了我们所以必须得在我们离开前好好款待。”随从禀报说，“是不是不用再等，实行下一步计划了？”
“不要低估你的对手。”他冷声道。
随从早知道他会这么说，心里升起一股挫败感。回想起这几日他们天天被那些教徒缠着喝酒听关于天明教的事情，厌烦又头疼。
“听说一个月后是他们主神的华诞之日。朔城每年都会大肆庆祝一番，今年他们从扶桑国的人手里学到了如何制作一种叫雷火的东西。我们想问，可他们后面的就不愿意透露了，只说到时候一定会让所有人大吃一惊。”随从想起教徒说这话时骄傲的样子，不知不觉中就将其的原话复述出来，“到那个时候，天明神一定会深受感动再次降临，神会引导我们一族成为最强大的存在。”
自吹自擂的话他听过不少，唯独这一句让他无法忽视。教徒眼中的狂热像是已经看到了那一天的到来，是什么让他们如此笃信？
“还不是时候，按兵不动。”容黎笙说，“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你们把他们所说的雷火是何物调查清楚。”
“属下遵命。”
“另外在两日后准备在城中制造一起混乱，本王要出城一趟。”
……
卫长安找到那两人所在的屋子，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头一句接着一句的数落。
大抵是大君派来的人又在责怪祭司官不该离开朔宫。
“大人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您的神辉应当时时刻刻笼罩在朔宫之上保护大君和君后不受妖邪侵犯。”
“大人怎么能如此任性？主神将神谕交给您，您只需要记录下来。剩下的事情有四位副官大人操办，您不应该靠近这些低贱的人。”
她听的一阵头疼，在她看来这些人对神明的敬重已经到了病态的地步。他们敬怕的也不是祭司官这个人，而是赋予他的神权，换句话来说这个祭司官换了谁来做都没有差别。
这就像……
“您应该清楚，要是没有大君和天明神对您的恩典，您现在什么都不是。所以希望您一心侍奉大君和主神，不要再想那些无聊的事情。”
就像是一条狗……一条被挑中替皇族看家护院的狗。
这样的处境让她想起曾经的容黎笙，无名的怒火在她的胸膛内烧了起来。卫长安一咬牙，踹开了屋门。
“哎呀，不好意思。我手上脏的很只能用脚开门了。”她平举着双手直接朝坐在下首的男人走去，“大人，这里有洗手的地方吗？我刚刚摸了病人。这病可真脏，要是沾上了病人夜香没有及时清理干净可是会染上……”
男人看着那双就要按在自己身上的手，终于镇定不住满脸嫌恶的往边上一挪，“你别过来……”
“咦？您躲什么？”她不解的问，然后看了看双手惊讶的哦了一声，“您该不会是以为我沾上了夜香吧？”
“你自己说的。”男人冷眼瞪她，依旧警惕她在空中晃悠的手，“让下人带你去净手。”
卫长安灵活的摆动手指，自顾自的笑了，“听说除了大君，所有忤逆祭司官的人都要杖杀祭神。我看您说的话可不少，还以为是不怕死呢！”
“你……”
“啊，你瞧我笨的。”她敲了下自己的脑袋，心怀愧疚的说，“我刚刚是说自己摸了病人，和病人夜香能传染这两件事。大人竟然以为是我摸了那种东西……想起来还有点恶心，果然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什么人见什么嘛。”
说着她朝祭司官抛去一个悲痛的眼神，“祭司大人就饶了他吧，我看这位大人连人话都听不清白，看朔族的法律肯定更费劲。今天跟他说了，以后他就不会再犯了。”卫长安看向那人甜甜一笑，“大人，对吧？”
男人嘴唇哆嗦了半晌，只知道瞪着她却一句话都反驳不了。
僵持了一会儿，他扯起一抹阴险的笑容，说：“祭司大人在外面待的时间过久，现在该回去了。”
她知道祭司官出来一趟十分开心，现在就回去肯定是不乐意。而这人此时说这种话不就是想让祭司官以为是她害他不得不提早回去从而让祭司官怪罪于她。
跟朔族人动手她毫无胜算，可是脑子这种好东西她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