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记得此处曾被大君赐给君后静养所用,旁人轻易不能踏足。君后每月都会来这里面住几天,不过她最后一次来已经是两年前了。”那人想了想又说,“女人大都喜新厌旧,恐怕也是腻了才抛之脑后。”
祭司官从怀里摸出一方雪白的帕子包在手上捏起一条污渍斑斑的布条举到眼前。
那布条极长,尾端垂下落到床底。
卫长安屏息凝神,一口大气都不敢喘。
“你说错了,这天底下的人都喜新厌旧,可唯独她不是这种人。”祭司官将帕子连同布条一并扔在木床上,“她就是一个自不量力的蠢女人……”
“大人,发现逃犯的踪迹!”
一阵沉重地脚步声后,又有一个人出现在屋内。
“去追。”
“人走了?”她用口型问到。
容黎笙闷闷地嗯了一声。
卫长安顿时松了一口气,这才感觉到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而且……后腰处还被按上了一只大手……
按照她对容黎笙的了解,他应当极不喜欢跟人接触更何况还是一个并不熟络的女人。
如今她易容改名,他若是认出来了那么一开始也不会对她冷冷淡淡才对。
所有的猜想都指向了同一个答案——容黎笙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还格外体贴照顾姑娘。
卫长安眉头一抽,恨不得拧断这只搭在自己身上的手,不过考虑到两人实力悬殊,只是冷冰冰地说:“既然人走了,不知道闻公子打算什么时候出去?”
容黎笙神色古怪的看了她一眼,这神情在她看来是因为被冷漠对待后的疑惑不解。
“公子待人一直都这么体贴吗?”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回想起来刚刚容黎笙先出去拿手挡着床板怕她爬出来磕到头的小动作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虽说容黎笙是在护着她,可她现在是素宁可不是卫长安!
“你在这里找什么?”
他说着抬手伸向她,卫长安受惊般一把拍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发上有灰。”他微微皱眉像是有些不高兴。
“我初来乍到,迷路了而已。”卫长安随意的拨弄了两下头发,白了容黎笙一眼,“今天咱们就当谁也没看到谁,闻公子不必刻意示好,我也没无聊到主动招惹是非。”
他拦住卫长安,饶有兴趣的在她的脸上捕捉那些隐隐发怒的痕迹,愉悦的目光最终停在她紧抿的粉唇上……
卫长安是不是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容黎笙的嘴角微微一勾,那面上寒冬三月般的清冷之感被破开浓云的暖阳驱散。
一点笑意将他的整张脸都点亮,好看的让人不敢直视。她留意到他眼中还闪着狡黠的光芒,节律稍乱的心很快就被铺天盖地的酸溜溜打回原形。
有些人表面上冷冷淡淡生人勿近,可谁知道背地里喜欢勾搭姑娘。
无耻!
“闻公子还有事?没事就闪开。”她没好气的说。
“素宁?”他问,“你说你叫素宁?”
卫长安离开皇城的第二天,他派出去的人就已经找到了她并暗中保护。
当时卫荣景出事的消息传了回来,大臣提议先处理永安王后救卫荣景的提案被他当场否决。
卫家历代功臣,若是真的先保住他即将到手的皇权再救人说不准也是一条万全之策,只不过人救回来了可人心难免有损。
况且卫荣景是她的兄长,卫荣景失踪一事也瞒不了多久,他也不想看到卫长安担心难过。
那几日他一直在同心腹大臣们商量营救卫荣景的法子,没想到卫长安早就知晓此事并且一个人深入敌方。
隔日他就按照设计好的跟永安王立下赌约,只要他能亲手把朔族大君的人头带回去,那么永安王就不得在提出异议阻拦。这么做一来可以让永安王放松警惕,二来也能让他脱身前来此处。
让他意外的是……卫长安竟然执意装作不认识他。
既然她喜欢玩,那容着她闹一闹也不妨碍正事。
“是,闻公子还有事?”她说着绕开容黎笙,可前面这高大的身影横跨一步又拦住了她的路。
“名字倒是好名字。”他无视卫长安愈加不满的脸色,继续漫不经心的闲谈,“日后如果遇上了无法解决之事,尽管来找我。”
“闻公子对姑娘都这么体贴吗?”她的唇角一抽。
“并不。”他坦诚回答,“你除外。”
卫长安冷笑了两声,心想着要是她把易容面具当着容黎笙的面揭了,他会不会后悔说刚才的话。
不对,说不定他早就厌倦了自己,正好趁着这个时候跟她摊牌……
当容黎笙要当皇帝的时候她就隐隐有了这样的预感,他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但是只要他的心在他这里就足够了。
如今看来,是她想多了。
“闻公子是不是对姑娘家都说过这种话?”她道,“我这种人虽然出身低贱,可发誓这辈子为妻不做妾。闻公子还是把家中妻子赶走再来我这里说这些话吧。”
“家中本有一妻,不过她已经走了,素宁姑娘大可放心。”
卫长安睁大了眼睛,难以相信这句话是从容黎笙的嘴里说出来的。
她走了容黎笙一点不担心,还美滋滋的在外面勾搭其他女人?
“素宁姑娘若是有意,正妻之位也可……”
“不用!闪开!”怒气冲上她的脑袋,卫长安用力撞开他气冲冲的大步离开。
他侧目看着她的背影,似是忍俊不禁低笑了一声。
常年如覆冰霜的脸在失去了点亮他的光后又渐渐笼上了寒气,他眼尖的余光瞥向身后——那里已经单膝跪着一个黑衣人在待命。
“如何?”
“禀王爷,朔城城门已关,重兵把守。”暗卫哑着嗓子说,“天明教教徒一直借口与我方接触,我们不方便行动。”
“暂且按兵不动,你去调查祭司官暗中抓进来的人是什么身份。”容黎笙道。
拿到大君人头,救回卫长安和卫荣景,本来简简单单的事情在他初入朔宫的那一刻才感觉到其中问题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