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使不得……真的使不得啊!”
平广瞪眼看着送到自己面前的汤碗,如同在看一把要杀了他的刀。
“有什么使不得的?”卫长安冷笑,“我这里的饭菜你看不上,难道连太子送的汤你也瞧不起?”
他身子后仰,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见她起身朝自己走来,他慌忙手脚并用的爬远。
“一碗汤而已,又不是什么毒药。”她不动声色的将人往桌边赶,看准时机猛的靠近抓住他的衣裳就要把汤往他嘴里位。
平广慌乱中抓住垂下桌沿的红底金纹桌布,哗啦啦一阵响声中碗碟相碰摔下桌子,砸的粉碎。
他彻底愣住,忽而又紧张的盯着卫长安。
旁人口中端庄大方的二王妃正站在他面前,一手端着汤碗居高临下冷笑着与他对视。
“王妃赎罪,王妃赎罪,奴才不是有意的!”
她将唯一一只完好的碗稳稳当当的放在一地狼藉中,略带失望的说:“我和王爷还没用膳,好心请公公一起,没想到全完了。”
“唉,还要麻烦公公再去让膳房做一份。”她说,“对了,上次我教公公做奴才的道理,劳烦公公也跟他们说说。”
“奴才这就去告诉膳房。”平广慌张爬起来就跑了。
俗话说恶人还需恶人磨,果真没错。
她拍了拍手,转头坐下看到容黎笙望着自己笑,撇了撇嘴,“这下他们也不会怀疑到我们发现了饭菜被下了毒,尚且能躲过一劫。不过二王妃的恶名可能就此传出去了,我以后想改嫁都难。”
“你还有过改嫁的想法?”他挑眉。
“那是自然,等你死了我就立马改嫁。嫁十个八个,每年都给你挑一顶新款式的绿帽子,让你在阴曹地府气的捶胸顿足。”她说着一顿,“容黎笙,你要是不想生气,就留在我身边看住我……”
他握住了卫长安冰冷的手指,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好。”
又过了几日。
他们像是忘记了容黎笙同她似得,一点动静都没有传出。
容黎笙每日看书写字,仿佛置身事外。她每每想问他是不是已经有了应对的办法,可是想了想有没敢开口。
她不是不相信容黎笙,只是怕听到了不想听的回答。
这日连绵的阴雨总算歇了。
乌云四散,释放了被困已久的天空。
可这天却白蒙蒙的不见蓝色,连日头都是无精打采的样子。
她同素心一起打扰院中的落叶,只觉得刚降落在肌肤上的温暖转瞬就被阴冷的风撕扯着卷走了。她停下,冰凉的手指相互搓了搓。
“主子,外头凉,您还是进去吧。奴婢来打扫就行了。”素心说。
“没关系,闲着也是闲着。”她的眼睛弯了弯,“这样大的宫殿,你和猴子两个人怎么打扫的过来。”
素心咬了下下唇,委屈道:“王爷绝不可能做那些事,现在还是有所怀疑事情都没查清楚,那些人都一个个避之不及的样子。华枫宫里面的太监婢女全被遣散了,王爷这个身份还在呢,这不是故意折腾咱们吗!”
卫长安不紧不慢的将枯黄的落叶扫到一处,一边回话:“我倒是乐意这样,好过身边睁着一双双图谋不轨的眼睛,想想都可怕。”
“如今华枫宫都被围起来了,连一张纸片都送不出去。不然还能往咱们府上送封书信,老爷和公子一定十分担心……”
“王妃,王妃!”
素心的话还没说完,猴子就一手抓着长杆笤帚好了过来,神色慌张道:“太,太子来了,还有……”
“还有卫小将军。”容奇笑着把话接上。
卫长安抬眸只见容奇阔步走了过来,几日不见他眉眼更添了一番神采得意。
而容奇身后则跟着脸色微微阴沉的卫荣景。
“兄长?”她稍稍愕然。
“卫小将军担心你,本宫想着二王妃只是受人所累并未做什么错事,所以带小将军来看看你也无妨。”容奇说,“你们好好说说话,本宫去看看二王爷。”
“喂,你……”她怕容奇又是要换着法子折腾容黎笙,蹙眉正欲追过去却被一把拉住。
回头只见卫荣景两道剑眉拧的更紧,满腹心事的样子。
容奇从不做无所谓之事,今日能将她兄长领来,怕是想让她兄长把她带走。
“兄长若是劝我离开容黎笙,那便不用说了。此时他正处于危难之际,我是他的王妃,应该共进退同甘苦。”她神色认真目光坚定,“我知道兄长和父亲都是为了我好,可是……”
卫荣景冷不防的笑了一声,叹了口气,十分头疼却又无奈的模样,“二王爷可有对策?我能做些什么?”
她一愣,“兄长不是来劝我离开?”
“如你所说,我劝了,你会走吗?父亲同我都知道你是怎样的性子,说是劝你只不过是为了让太子带我来见你。”他说,“二王爷可有把握?此事着实凶险,种种证据都被搜了出来,单拿出一条都能定罪。”
卫长安垂眸沉思,这几日容黎笙事事都不跟她说。她也知道他不想让她牵涉太深,以免局势无可挽回之时她也会被卷入其中。
可是他却不知,她有当着皇帝的面支持她的勇气,就不怕今后即将到来的种种。
要是她同他商量了,容黎笙准会含糊其辞不让她插手……
“兄长,当年他忠心为国为民,从未折辱过一兵一将。难道今天朝堂上就没一个愿意替他说话的人吗?”
卫荣景默然,看着她由悲愤转为苍凉的双眸,轻轻的摇了摇头。
一个残废王爷本仗着皇帝的重视尚且有些攀附价值,可一朝成了罪人谁还敢接近?如今站在容黎笙这边,就等同于支持他谋逆。
“没人就没人吧。”她冷笑,“不是还有我吗?兄长,劳烦你告诉父亲一声,就当是长安不孝。若是真的出了事,你们不必为了保我折了卫家,我决心已定。”
他就知道她会这样说,昨晚他也曾问过父亲还怎么劝她回家。可是卫苍只是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道:“生女如此,当是吾门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