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地上出现一个方圆三、四平方米的大坑,尘土飞扬,草木碎屑四处飞溅。
云鹤子的脸上没有发泄后的愉悦,有的仅仅是疑惑,深深的疑惑。
“那小子到哪里去了?怎么没有鲜血?”仔细打量四周,却没有发现一丁点碎肉,哪怕一滴血液都没有。
云鹤子发热的头脑渐渐冷静下来,略略思索,忽然大笑道:“好!果然狡诈如狐!居然弄了一个替身,连我都瞒过了。真是心思慎密。哈哈!不枉我对你费了一番苦心!”
大笑声中,云鹤子随手一掌,邻近的山峰仿佛被重锤击中,发出轰然大响,哗啦啦落下无数山石,再一看,生生矮了近半。
云鹤子顾不得欣赏自己创造的杰作,袍袖一拂,出了洞天。再显出身影时,已经到了东大营的外围。
此时东大营外杀声震天,战鼓隆隆。双方军队一次又一次狠狠撞击在一起,每一次都带起无数的残肢断臂,爆出阵阵浓密的黑烟。
云鹤子念头一动,神思扩张千万里,将整个战场收入眼中。一方军队人数众多,怕有数十万之众,打着云王旗号,当是云鹤子的属下;而另一方没有竖起任何旗帜,人数也少,连对手的十分之一都没有,但各个顶盔贯甲,骁勇善战。
按理,云鹤子属下凭着压倒性的人数应该战得上风,可实际上却被对方压着打,节节败退不说,还出现了许多逃兵。
云鹤子脸色阴沉,咬牙切齿的说道:“好个小贼,真是处心积虑。”飞上半空,瞅见军阵中一处阴气最为浓厚之地冲去。
“哈哈!”阴气中突然冒出一尊高大的身影,浑身上下黑气缭绕,六把兵器载沉载浮,时不时飞射而出,冲进云王军伍,所向披靡,将无数鬼卒吞噬。
云鹤子伸手一指,天空出现一个覆盖百余里的硕大手掌,朝着谢启方狠狠砸下。
“你可是来晚了!”谢启方举手一拳,一道闪烁着蓝色光芒的拳影飞出,迎着手掌撞去。两者相遇发出轰然大响,强横的气流掀翻了无数鬼卒。
谢启方麾下的黑甲骑士实力强劲,瞬间恢复了行动,但云鹤子手下就没有这么幸运了。那些鬼卒来源复杂,实力参差不齐,既有云鹤子苦心培养出来的死士,也有裹挟的乌合之众,还有强行征用的鬼将手下。
那些死士倒是能够死拼到底,但那些乌合之众打打顺风仗还行,碰上凶悍的黑甲骑士,早就两腿发软,顾盼之间,尽是考虑逃跑的路线。若非敬畏阵中蛮横不讲理的无良道士,只怕这些乌合之众早就一哄而散。
至于那些鬼将各有算计,多半以保存实力为上,绝不肯为了别人牺牲。只有玄鬼军主是个异数。
这头军主先是被云鹤子当作枪使,后来又被祭炼了化鬼阴池的谢启方坑了一把,恼羞成怒之下,已是不管不顾,非要寻着谢启方拼个你死我活。玄鬼军主发狠起来,也是非同小可,黑甲骑士的攻势大半倒是他指挥玄鬼军硬生生顶住。
云鹤子见自己偷鸡不着蚀把米,更加痛恨谢启方的狡猾,厉啸一声,双手连弹,无数阴刀、阴剑、阴枪组成一波又一波的浪潮冲向谢启方。
“呵呵,你有法术,难道我没有了吗?”站在黑云中的谢启方猛然撮唇一吹,黑云翻涌,透出层层紫色火光。
呼啦声响,紫色火光横亘半边天空,阴刀、阴剑、阴枪落入火光,无不化作一团黑雾,反而成了火光燃烧的养分。
火头猛地一涨,云鹤子没有料到谢启方还有这一手,猝不及防之下,被火头烧了半边身子。
“啊!”一声痛呼,云鹤子身子一摇,施了个金蝉脱壳的法子,生生分出半边,方才免了被焚烧而死的下场。
“谢启方,你个小贼,胆敢伤了我。我要将你挫骨扬灰!”云鹤子疯狂大叫。双手高举过头,仿佛托着天上的圆月。
谢启方还真不知道圆月的来历,仅仅从化鬼阴池中得知圆月是百鬼阴阳大阵沟通阴阳两界的通道,至于有什么作用却语焉不详,似乎另有一套法决控制。
当下,不敢怠慢,伸手在额头一抹,裂开一道缝隙,缝隙内五彩光芒流转,射出一道光柱罩定云鹤子。
云鹤子见状,施展种种秘法,想要阻止光柱落下,可惜都没有作用。云鹤子只当是谢启方先于自己发动了撒手锏,以为自己就要灰飞烟灭,不由得慌张起来。虽说他不甘心永远困在百鬼阴阳大阵之中,但也从来没想过要自杀成仁。
然而,闭目待死良久,始终没有察觉任何异样,云鹤子心中一动,睁开双眼,果然还是完好无损。
“你施展了什么妖法?怎得这么没用?”云鹤子欣喜之余,也有些疑惑。
谢启方呵呵笑道:“没用怎得!就是吓你一跳,让你出出丑。嘿嘿,看你那副熊样。连你那些手下都不耻。”
云鹤子朝自家阵营一看,果然军阵崩溃,群鬼纷纷夺路而走,再无一人拦在黑甲骑士的面前。
云鹤子心丧若死,干脆自暴自弃道:“小贼,老夫就是死了,也要拖你一起。”说着,托起的双手往下一抛,就好像抛下了什么沉重的事物。
“哈哈,大家一起死吧!”云鹤子做完手上的事情,放声大叫,状似疯癫。
谢启方看着摇了摇头,知道云鹤子必死无疑。
扑哧几声,六把兵器将云鹤子捅了六个透明窟窿,无数黑烟从洞中飘散。云鹤子一时不得死去,见谢启方始终笑意盈盈的站在云头,不禁有些好奇。
“你怎么还不逃?”
“我为什么要逃?”
“因为我发动了禁法,你没看见吗?那可是我们师门的不传之秘,当年我就是从哪里进入空明洞天的。”
“我知道。”
“额,你为什么知道?你又不是大有真人的嫡传弟子!”
“我虽然不是大有真人的弟子,但你却是的,有你告诉我就行了。”
“我告诉你,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什么时候告诉你了?”
“就在刚才。”
“刚才?”云鹤子的眼光渐渐黯淡,但眼神却越来越明亮。
“原来是慧眼通啊!怪不得,怪不得!神通谁能抵拦。”说完最后一句话,云鹤子的身形渐渐消散在空中,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谢启方散去阵法加持,恢复原本面貌,站在地上瞧着阴沉沉的天空。
“其实你是个好人!你想救这些陷入大阵的阴魂。可惜,想法是好的,方法却错了。没有祭炼化鬼阴池,这里的阴魂谁都没法逃出去,就算借尸还魂,也注定会失败。何况,就算逃出去,这些阴魂的下场也未必美妙。”
手中拿出印章,注视了半天,往头顶磨盘按去,谢启方低语道:“就差最后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