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俊的年轻道士一边看着旁边的纸条,一边接着电话。
在他旁边坐着一位中年人,张着一具弱不禁风的身板儿,戴着一副眼镜,五官端端正正,任谁也看不出来这位满肚子坏水。直瞧年轻道士额头冒汗,就知道这位文士所写内容的阴狠。
在两人对面还坐着两人,一位长着圆滚滚的身材,一张永远只会笑的脸,好似一尊弥勒佛,另一位是文质彬彬的少年郎,看他眉清目秀、气韵天成,若非双眼紧紧盯着IPad平板,只怕也是一位迷死美女不偿命的风流种子。
弥勒佛尽管一本正经的坐在那儿看着年轻道士,但年轻道士的眼光却总是有意无意的看向身旁的中年文人。
显然在年轻道士的心目中,这位文人比弥勒佛更加可怕,也更加让他忌惮。
不一会儿,通话结束,年轻道士轻声说道:“已经按照你们的要求接了电话。请问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中年文人不经意的瞅了一眼,三角眼爆出两团寒光,吓得道士遍体生寒,冷汗直冒,连忙闭上嘴巴。
见年轻道士噤若寒蝉的摸样,中年文人嘴角微翘,隐含一丝满意的微笑,转头望向弥勒佛,说道:“秦兄,你看如何?”
秦公仲胖乎乎的脸上似乎只有一种表情,笑着说:“如海,既然没他什么事了,还留着这里做什么?叫他快走。不要影响了振鸣的心情。”
高如海眉头轻轻皱起,随即展开,不悦之色一闪既逝,朝年轻道士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年轻道士如蒙大赦,赶紧一溜烟跑出了贵宾接待室。
燥热的夏天在中午两点时最是酷热,再加上黄岩市临近大海,空气湿度较高。在这种环境下,倘若人直接暴露在阳光下,不到十分钟,汗出如浆,却又不断被蒸干,仿佛正在洗桑拿浴。
好在年轻道士出来时,时间已过五点,太阳西斜,温度略低,又有微风吹过,不是那么难受。但在这么高的温度,依然不能暖和年轻道士冰冷的心。
默默念叨着“师叔,不是我出卖您,实在是您的运气不好。我早就说过,像您这般对不明真相的游客使诈,总会有出事的一天,可您从来不相信我。现在可好,终于出事了,不知道您会不会后悔。不过天下没有后悔药吃,这一切都是您自找的,可怪不得我。”
纵然心里不断自我开解,但年轻道士还是宛如置身数九寒冬,一股一股寒意从心底冒起,脸色煞白。
高如海叹了口气,“秦兄,从小你就宠溺振鸣。你看看他现在,除了闷头玩游戏,就是上网聊天、发什么微博、帖子,啥事不懂,啥事不做,以后可怎么办?”
秦公仲满不在乎的说道:“不用担心,他还小,不懂事有什么大不了的,等以后长大了,自然什么都会懂了。”
双眼寒光咋现,如剑如刀,高如海强压住心里的不满,沉声说道:“他已经二十四岁了,已经不小了,该学着怎么管理一个大家族。毕竟高家不比小门小户,生意遍及国内、国外,每一个决策都涉及数目庞大的资产,一旦有失,后果不堪设想。尤其内部人事纠葛,复杂无比,若不小心操控,只怕祸起萧墙。”
见高如海面色不佳,秦公仲笑脸以对,“呵呵,如海,你我相识三十年,可曾见我做事马虎?”
高如海摇摇头,说道:“公仲为人,我还是信得过。只是兹事体大,振鸣沉溺玩乐,无心操持家业,族中多有人非语。正所谓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久而久之,怕是会成出事来。我身为振鸣族叔,不得不提醒一二。”
高如海虽然不是高家族长一脉嫡亲,但对族长高如辉忠心耿耿,二十多年来一直跟随在高如辉的左右。论起武功,自然是杭州十大高手之一的秦公仲最高,但偏偏高如海才是高如辉的贴身保镖。
由此可见高如海在高家的地位犹在秦公仲之上,他所说的话,以秦公仲的高傲,也不得不耐心解释,不能当作耳旁风。
“哈哈”秦公仲仰头大笑,“高如海果然是高如海,对高家确实忠心。我虽然是外姓,但当年高家助我良多,我早就说过保高家一世,自然不会让高家子孙陷入内讧。”
顿了顿,秦公仲瞅见高如海露出疑惑的神色,不禁微微一笑,“说实话,振鸣心性如此,如之奈何。若是逼得紧了,只怕事与愿违。”
高如海眉头紧皱,脸色有些不悦,“公仲,话可不能这么说。天下多少英杰,谁不是逼出来的。倘若玩玩打打就能学好,学生、家长也就不用每年那么紧张高考了,还不是想一步登天,改变自家的命运。便是报道揭露出来的种种匪夷所思的行为,多半也是竞争的手段。”
“身处如此险恶的世道,须得步步小心,一个行差踏错,毁的可不仅仅是一个人,整个家族都会被连累。昔日宋家的下场,你也看到了,谁说不是他家子孙惹出的大祸。故而,你对振鸣也当严加管教,不说精通经世济民之学,至少要学会为人处世,懂得人事管理。”
秦公仲笑着摇摇头,“如海,稍安勿躁。听我把话说完。”
高如海一气说了许多,也有些口干舌燥,听闻秦公仲还有下文,便点点头,随手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转眼瞧见高振鸣的举动,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高振鸣不管身旁两位长辈如何编排他,自顾自玩的不亦说乎,似乎对他们的谈话充耳不闻。
高如海冷哼一声,“真是好修养!”
秦公仲眼中满是溺爱,淡淡说道:“若非为了他,我也不会费尽心思算计顾家大小姐。说起来,以我的身份,可算是以大欺小了。只不过,若是事成。嘿嘿,顾家固然吃个大亏,还不敢声张,高振鸣的终身大事也可了了。”
高如海大惊,“什么算计,这么厉害!”
秦公仲发出一阵沉闷的笑声,连声道:“此事上不得台面,你日后便知。”
高如海神色阴晴不定,良久方说道:“如此算计顾家,一旦惹怒了顾子仁、秦老太太,我们高家便要大祸临头。此事须得权衡一二、谨慎小心。”
秦公仲却没答他,喃喃自语道:“听说她的贴身保镖谢启方武功高绝,不惧机枪集火射击,不知道是不是谣传,这一次就让我老人家申量申量。”
说完,似乎想起了什么,转头对高如海说道:“对了,顾家保镖第一高手胡其法就交给你对付了。至于那个蒋百行,擅长枪法,随便找个人靠上去近身搏击就可拿下。你自己安排人吧。”
谈到行军布阵、安排人手,高如海蛇眼微张,冷冷说道:“胡其法徒有虚名,不足为惧,我对付他绰绰有余。只是谢启方其人神秘莫测,据说武功排名还在胡其法之下,但每每有惊人之举,谁也不知他到底隐藏了多少本事,可见顾家传出的消息并不可靠。”
说道这里,高如海一字一顿的问道:“以秦公的武功,可有必胜的把握!”
秦公仲双眼突然爆出一寸神光,吞吐闪烁,威势惊人。
高如海倒吸口冷气,“秦公,何时有所突破?怎不告知我一声?”
收了神光,秦公仲呵呵笑道:“十年都过去了,那几个老家伙,哪个没有突破,又不只我一人。算起来,我花的时间最长。”
高如海感慨道:“这十年诞生的高手比过往半个世纪加起来都多。真是华夏武道的幸事!”
秦公仲微笑道:“若无那半个世纪的积累,也不会有如今的盛况。呵呵,厚积薄发而已。”
“说的也是!”
两人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