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勒德脸色阴沉的看着破衣烂衫,却神采飞扬的李随风,气的恨不能生吃了此人。两眼看向神色恐惧、涕泪交加的哈日查盖,这位兀良哈歹部族的族长,草原上最睿智的老人深深吸了口气,将两眼紧紧闭上。
下一刻,当两眼再一次睁开时,伊勒德已经换上了一副谦卑的神情,毫无戒备的朝李随风深深鞠了一躬,幅度高达一百八十度,头几乎碰到了膝盖。
伊勒德操着熟练的汉语,大声歌颂道:“尊敬的华夏人啦,您的拳头胜过狼群的威力,您的力气胜过大象,您的伟大和宽容像天空那样无边无际。我在余生里将会永远记住您,永远崇敬您。您会像太阳,永远照亮我的内心。”
唱完祷词,伊勒德五体投地拜在地上,嘴唇不断亲吻着李随风的鞋尖。
李随风嘴角微微翘起,嘲弄的说道:“你不用行这么大的礼节。这样的跪拜应该用在对长生天的膜拜上,而不是用在一个凡人身上。”
伊勒德微微一顿,站起身子,哀求道:“整个兀良哈歹部族都已经知道您的威名,不用勇士们再用鲜血来证明。还请您能将哈日查盖交给兀良哈歹部族,我们已经不能再承受一次失去勇士的悲痛。”
李随风耸耸肩膀,轻松问道:“他是勇士吗?怎么和狗一样趴在地上?”
伊勒德脸色微变。
李随风打个哈哈,笑道:“放了他也不是不可能。不过,你用什么来换一位勇士的性命?”
伊勒德又恢复了谦卑的笑容,恭敬的说道:“金子,兀良哈歹部族可以用等同体重的金子换回他的勇士。”
“金子?”李随风眉头耸动,面现诧异。
伊勒德眼中立刻闪过喜悦,满怀期待的等着李随风开出价钱。
伸手摸了摸拉碴的胡子,李随风忽然说道:“现在国际金价是每克二百六十二元。这位……”
李随风脚下用劲拧了拧,方才说道:“大概有一百五十千克吧,换算成黄金,大概价值三千九百三十万人民币。”
伊勒德笑眯眯的说道:“尊敬的华夏人,你算得不错,一共是三千九百三十万人民币。”
“哈哈!”李随风回头朝小杨大叫道:“我们发财了,尽四千万啦!”
小杨在一旁早就听得目瞪口呆,她从没有想过一个人居然这么值钱,同样也没有想过,区区一个部族能拿出这么多钱。
不过,李随风转回头之后,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冷冷说道:“我听说,你们这几年走私假钞走私的不亦说乎,不知道对不对?”
伊勒德脸上的表情一僵,但立即笑道:“绝没有这种事,我们兀良哈歹部族都是实诚人,怎么能做这种龌蹉的勾当?不怕引起华夏国的怒火吗?”
李随风一挥手,制止了伊勒德的分辨,淡淡说道:“你走私是你的本事,我才懒得管。不过,你想要回这小子,必须要付出相同的代价。”
伊勒德眼珠一转,哭丧着脸说道:“兀良哈歹部族是个小部族,能拿出等同体重的黄金已经是竭尽全力了,还请您手下留情,给我们部族留点种子。”
李随风不屑的瞥了一眼,淡淡的说道:“人的性命哪里是金子能衡量的。也只有你们这些蛮夷才以为能用金子买命。”
伊勒德被李随风一顿羞辱,一张老脸涨得通红,讪讪笑道:“我们这里地瘠民贫,怎么能和泱泱上国相提并论。”
李随风哈哈大笑,“你这老儿倒是有趣。也罢,我也不来难为你。要想让这家伙活下去,就得用同等分量的人命相抵。你自己掂量掂量该怎么办?”
“什么?”伊勒德双眼猛张,牙齿咬的咯嘣直响,双拳紧握,须发飞扬,仿佛一头暴怒的狮子恶狠狠的瞪着李随风。
李随风双手环抱胸前,眯缝着眼睛,紧紧盯着伊勒德的一举一动。等了半晌,见老人依旧气愤难当,便不紧不慢的催促道:“谁叫这个家伙胆敢在我面前昂起头,耀武扬威!哼,我自然要让他牢牢记住应该付出怎样的代价!怎么样?想明白没,我可没什么耐心。”
“你,你……怎么能这么无耻?”哈日查盖脸色惨白,惶恐的大叫道,“华夏不是应该怀柔四夷吗?我们兀良哈歹部族都已经臣服了,你还怎么样?”
李随风冷哼一声“臣服?”,脚下用劲,疼的哈日查盖发出声声惨叫。
“知道什么叫‘内外六夷,敢称兵杖者斩之’吗?知道什么叫‘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吗?你这个二货懂个鸟!就凭兀良哈歹部族敢向华夏人亮刀子就应该灭族!哼,劳资只杀了你们几个牧民算是便宜你们了,你说我还想怎样!”
“你,你,这个疯子!魔鬼!”哈日查盖挣扎着,不停的咒骂着。
伊勒德看着孙子被别人像臭虫一样的踩在脚下,心里在滴着血,屈辱和怒火渐渐烧红了一双浑浊的老眼,脑海中有一种声音悄然响起。
“我们是神的子民,统治世界是我们的天命所归,怎么能委曲求全?我们要杀死他,用他的鲜血祭奠勇士们的牺牲,要将他的头颅做成酒器用来喝酒,要将他的肉割下来喂鹰。去杀了他,杀了他就能证明对长生天的忠诚。去杀了他吧!”
伊勒德闭上眼睛,沉默了十几分钟,突然睁开眼,亮晶晶,闪动着智慧的光芒,大喝一声道:“李随风,我知道你很厉害!我知道你想找借口杀死我们!我还知道,在你身后站着无数具有同样想法的华夏高手!”
“嗯!”李随风停止脚下的动作,抬起头望向伊勒德,“老头儿,你还知道什么?”
“从你们刚刚复国,就开始有计划的对付我们。先是乞颜族英杰被屠戮一空,接着便是那古斯、肖德、郭尔罗斯、肖谷德等等,只要各部族稍有一点儿名气的英豪,就不知不觉的消失在黑夜里。”
李随风眉眼一挑,“我说,你这老头儿可不是有狂想病!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
“嘿嘿!”伊勒德继续平静的说道:“当年,蛮夷皇帝在位时,每年都会在草原上割一茬,和华夏历朝历代的皇帝所作所为毫无二致。就算你们改朝换代了,但骨子里对我们蜢骨人的提防从来没有改变过。”
“千百年来,只要你们强大了,就是我们草原上的灾难。”
仿佛为了印证老人的诉说,草原上忽然刮起大风,呼呼作响,卷起无数落草枯枝腾空飞舞。
透过弥漫的沙土,李随风依稀看见岁月在老人脸颊上留下的痕迹,还有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风越刮越大,呼啸声越吹越响。
陡然从风声里分辨出一句奇怪的爆喝,顿时大地震动,光芒耀眼,黑影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