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风声让国字脸很是犹豫,拳头对利器,傻瓜都知道是什么下场。虽然武功练到一定境界有罡气护身,寻常的冷兵器确实对他们造成不了伤害。但那也得看兵器持在什么人的手中。
倘若是是普通人拿着刀剑,当然不用理会,可要是一位实力强劲的高手,莫说持着刀剑了,便是普普通通一枚拳头,国字脸也不敢忽视,绝对不愿意用肉身硬抗。
可惜,师弟正倾尽全力打向敌人,假如自己没有配合好,弄得前功尽弃,只怕惹起师弟的怒火,倒时候可是吃不了兜着走。这边国字脸在退缩和坚持之间摇摆不定,难以下定决心。
那边阴沉脸见对手果断向自家师兄出手,不由得大惊失色,尤其是对手手中的那柄短矛,寒光闪闪、冷气森森,一看便知不是普通的武器,而师兄却是赤手空拳。两者相遇,用脚趾头都能想象会发生怎样的惨剧。
这会儿,阴沉脸暗自祈祷师兄赶紧变招,好避过对手的锋芒,反正两人的实力比对手强劲的多,只要切断对手补充内劲的途径,就是硬耗也能将他硬生生耗死,犯不着冒险用肉身硬抗利器。
可怜国字脸真不知道师弟是这么想的,何况刚刚还被师弟训斥了一顿,要全力出手,毫不留情。言犹在耳,国字脸哪敢轻易放弃。
于是沉重、锋利的短矛很自然的洞穿了国字脸的拳头,犹如庖丁解牛一般容易,甚至去势不停,直直穿透了整个手臂。
“嘭”“嘭”发出两道闷响。
其中一道是谢启方用右肩生生承受了阴沉脸势若雷霆的一拳,还有一道却是他欺入了国字脸怀里,顾诗媛顺手一掌拍在他的胸口。
两道人影分别朝两个方向飞去。阴沉脸顾不得谢启方的死活,抢先奔到师兄的身边,一把将其抱住,痛哭出声,“师兄,师兄,你可别吓师弟啊!师弟可只有你这么一位亲人还活在世上。师弟还要照顾你一辈子呢!”
“咳咳。”国字脸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灰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别说傻话,都是师兄连累了你,害的你和我一起浪迹天涯。这么多年了,师兄一直想要看着你娶妻生子,开枝散叶。可惜,师兄太笨了,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你过上安稳日子。”
阴沉脸哭的更加大声,“师兄啊,师兄。”
“这么大的人了,别像个小孩子。这一会,师兄可是抗不过去了。”国字脸说着说着又吐了几口鲜血,“今后没了师兄的牵连,你便不用委曲求全的窝在秘密机构里,可以自由自在的飞翔。”
“但没了师兄,师弟就算得了自由身又那里快活的起来。与其孤独终老,不如和师兄结伴同行。只要有师兄在,不管在哪里都是天堂。”阴沉脸眼见师兄的气息越来越弱,不禁手忙脚乱,只晓得将浑身内劲输入他的体内。
他浑然忘了内劲虽然有疗伤的效果,那也只是针对经脉、内伤而言,对筋骨、血肉等外伤照实没啥效果,相反还因为他的内劲加速血液循环,更加恶化了病情。
“我说师弟,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你可要老老实实告诉师兄啊!”国字脸的声音已是细若游丝,接下来的话断断续续有些含糊。
阴沉脸见状,凑近他的嘴唇,几乎将耳朵贴了上去,才连猜带蒙的弄明白师兄的意思。这位脸型消瘦的汉子顿时涨红了面容,连耳根都是红彤彤一片。扭捏了半天,偷看左右,见夜色渐深,无人能看得清,这才低头说了几句悄悄话。
“哈哈!”国字脸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声音洪亮的大叫道:“我猜就是,我猜就是。我也是啊,我也是啊。可惜,可惜……”
谢启方也喷了不少鲜血,不过有师氏这么一位妖孽在一旁守着,又有身怀绝技的顾诗媛在一旁照料。只是瞬间,就将他的伤势稳住。
远远观望的士兵们看不清场中的情景,也不知道敌人已经身受重伤,虽然各个都想上去帮忙,可偏偏没有得到约定的信号,只好在外围继续打酱油。
坐起身的谢启方正好听到了国字脸的大笑,不由心下一沉,一把将短矛塞入顾诗媛的手中,心里暗道:“单单一个人就难以应付了,何况两个人!师氏,现在月华已经出现,你先带着诗媛离开,我来断后。”
顾诗媛正被谢启方的举动弄得满头雾水,不知道他将短矛交给自己是什么意思。紧接着一道绿光闪过,等她睁开眼时,却终于明白过来。想起他身受重伤,还只顾着将她送走,顾诗媛不禁悲从中来,泪如雨下。
“呵呵,不用担心那个小辈。某家看他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不像个短命鬼。今后你和他在一起,有的是大把大把的机会为他流泪。现在还是节省一点好,免得以后哭不出来。”师氏在月华照耀下显出真身,好生安慰着顾诗媛。
“你现在为什么不去救他?”顾诗媛很是生气,目光冷厉的看着师氏,就像不知道他是杀人如麻的凶神一般。
“某家怎么去?法器在你手里,某家自然只能跟着你,还能到那里去呀!”师氏倒是很理解顾诗媛的心情,没有在意她的无礼,反而给她解说起来。
其实顾诗媛并不是不知道其中的关节,但正所谓关心则乱,她现在心乱如麻,满脑子都是谢启方的生死。
国字脸的笑声渐渐低沉终不可闻,脸上依旧残留着解脱之后的轻松,诉说着得偿所愿的欢喜。
阴沉脸不停的哭,哭得那么的伤心,那么的凄惨。他将死去的师兄深深的拥入怀里。回想过去自己练武时,师兄不厌其烦的教导;回想过去自己年小体弱,总被人欺负时,师兄用他并不强壮的肩膀为他遮风挡雨。
回想着师兄的好,一滴又一滴泪水落在师兄苍白而又微笑的脸颊上……
这对师兄弟奇怪的临别场面,谢启方从头看到尾,最后脸上浮现出古怪、复杂的笑容,似乎是嘲讽,又似乎带着些感叹,也许还有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