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小混混们见到我,都会恭敬的尊称一声拼哥!哼哼,何人敢在我面前撒野!若不打断他的手脚,丢在街道上示众,我终日不得开颜。”老平看着繁星点点的星空,语气豪迈。光洁的额头散发着幽幽的寒光,一阵大风吹过,宽大而厚实的衣襟、裤脚猎猎飞舞,似乎欲乘风而去。
谢启方看着霸气外露的中年人,细细咀嚼话中的意境,心中不由生出敬仰之情。须知能做出一番事业的人,必是经历过无数大小阵仗,从厮杀中脱颖而出,那个是平凡之辈?只可惜,今日沦为看门护院的打手。低低一叹,谢启方自嘲的想道:“自己可不也是看门护院吗?而且人家好歹还是个经理,执掌一方,而自己不过是个小小的保镖。”
在六十层顶楼,腊月的寒风呼啸肆掠,卷起一团又一团乱流从楼顶横扫而过,撞击在两人的身上发出轻轻的“啵啵”声。
谢启方猜不透老平带着他来到楼顶干什么,若说是为了那些混混们出气,只怕早就出手了,但若说不是为了那些混混们又是为了什么?既来之则安之,反正谢启方自知不是对方的对手,真要动起手来,大不了认输就是,凭着顾家保镖的身份,又在法制社会,难道还怕老平打得他断手断脚!
就在谢启方打定主意,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时候,只听到砰砰两声闷响,两团黑乎乎的物体摔在地上。
老平丝毫不为所动,只是静静的仰头看着黑沉沉的夜空,似乎早就知道那物体是什么东西。而谢启方却有些好奇的凝神看看了,立刻分辨出那是两具身穿黑色衣服的“尸体”。
“尸体?”谢启方心脏猛的一缩,做为资深特种部队士兵,他怎么会分辨不出死人和活人。在这一刻,他忽然觉得今晚有些诡异,一股不祥的预感开始在心中蔓延。好端端的大厦楼顶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出现两具尸体?这与他在特种部队见过的情况大为不同。
“嘿嘿,是不是觉得很惊讶?”老平适时插入一句,“在部队里,你见过死人,在这里又见到死人!等一会儿,你还会见到更多的死人!”
“这是怎么回事?”谢启方的手有些颤抖,原本他厌倦了杀人,以为做个保镖可以远离死亡,纵然遭遇李随风的刺杀,但那次毕竟没有人死去,也就没有动摇他的信念。然而,眼前的一切提醒他,就算离开了特种部队,死亡和杀人始终伴随在左右。
“怎么回事?哈哈,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白道有白道的规矩,黑道自然也有黑道的说法。你当人人都会遵守法律吗?有些事情说不清、道不明,法律解决不了,就只有靠拳头了。何况,这世上原本就有一类人,专门替别人干杀人的事!想必你自己也知道,这类人的称呼。”
谢启方默不作声的听着老平的讥讽,知道他说的不错,但他不过是个保镖,不明白老平为何要将他卷入这种是非当中。
老平似乎看透了谢启方的想法,微微冷笑道:“谁叫在今晚得罪了我!我看在顾家面子上不好亲自动手,但恰好有人找上门来。自然要拉你做个垫背的。若是你能活下来,一切恩怨一笔勾销,若是你不能活下来,也只能怨你自己行事莽撞,学艺不精,可怪不得别人。”
“你!”谢启方浓眉一竖,有些愤怒的叫道。他实在没有想到,老平居然因为几个混混被打,就设计坑他,陷他与危险之中。
老平对谢启方的怒喝没有半点动容,反而狞笑道:“对了,忘了和你说,这次来的雇佣军非比寻常,信奉杀人灭口的律条。你千万别三心二意,甚至幻想着能和对方联手对付我。反而竭尽全力帮我渡过难关,生还的希望还大些。”
谢启方闷哼了一声,刚才他确实想着两不相帮,但被老平一提醒,想起红蝎子曾经跟他说的一些事情,自然打消了侥幸的心里。
楼梯间乒乒乓乓的打斗声音划破黑夜的宁静,传入两人的耳朵里。毕竟是经历过生死战场,谢启方此时转换了心态,将一切杂念抛开,浑身肌肉一紧一松,骨骼关节发出噼里啪啦炒豆子般的声音,将状态提升到巅峰。
一个壮硕的身影很快出现在门口,谢启方眉头一皱,他并不认识这人是谁,不过看他的衣着装束和在楼梯口见到的另一位大汉相同,想必也是老平的手下之一。
这位大汉情况有些不妙,被对手打得步步后退,从楼梯口一直退到了楼顶平台的中央。若非对方放弃了追杀,怕是连停下来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几位黑色衣罩蒙头,身穿黑色服装,竖着高高衣领的中年人从楼道里鱼贯而出,站成燕翅队形,将老平等三人包围在其中。
自从这几人出现,谢启方就借着淡淡的月光努力打量着他们,但可惜的是腊月的黑夜不仅风大,云层也厚,将大部分月光都遮拦住了,而且高高的衣领,紧包着头的衣罩都妨碍他分辨对方的样貌。
双方相互打量了半晌,站在燕翅队形中央的中年人似乎是这几人的首领,他将视线牢牢锁定老平,涩然问道:“老平?”
“是我!你们不是有我的照片吗?还认不出我呀?”
“你就是杭州七星社的龙头老大?”
“不错?”
“交出七星剑,我们就放你一马!”
老平铜铃般的大眼突然一亮,爆出两团精芒,大声怒喝道:“一群卖国贼,想得倒美,就算我死了,你们都别想拿到七星剑!”
中年人首领双目一寒,瓮声瓮气的骂道:“不识抬举!杀了他们!”
随着这声令下,其他中年人身形一动,恍如猎豹捕食,急速扑向平台上的三人。
谢启方正冷眼旁观,心里颇有些疑惑,怎么不见红蝎子的踪迹。没等他多想,眼前已是多了个人。
那人手掌化刀,闪电般的朝他的右边锁骨砍去,其势快如脱兔,重逾千钧,一旦被其击中,怕是骨折人亡的下场。
眼看掌刀马上就要落在对手的锁骨上,那人眼中现出不屑的神色。对手明显才修出内劲不久,运行之际,气息弱而不聚,功行散而无律,反观自身沉浸内功层次达六年之久,早就达到内功第一层巅峰。两者虽说只相差一层,但就是这一层已足以使两人实力天差地别,纵然对手能及时出手招架,也绝拦不住自己倾尽全力的一击,更别说自己的掌刀离对手的锁骨仅仅差之毫厘,就算比自己还高明十倍的高手此时出手也是晚了。
想到此处,中年人心神飘忽,望向此行的目标老平。然而就是这一疏忽,让中年人再也没有机会悔恨。
谢启方自知双方差距明显,若是正面相抗,别说十招八招,就是三拳两脚,自己都未必接得下来,为今之计,只能棋行险招、剑走偏锋,让那人生出轻视,才能趁机运用十八形变式扭转乾坤。
果然,谢启方示敌以弱的策略迷惑了那人,只当谢启方已是待宰的羔羊。却是不知当掌刀抵达锁骨之时,那人突然感到掌下滑不留手,完全没有砍中骨头的坚硬感,神色不由一愣,接着颈脖处传来钻心的剧痛,眼前一黑,摔倒在地。
原来是谢启方趁着那人招式用老,忍着右肩扭伤的疼痛,左手闪电般的伸出,用力一掐,“咔嚓”一声脆响,生生掐断了那人脆弱的颈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