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泽笑了笑：“再说了，那位可是李总，甚至连完整的名字知道的人都没有几个，丰姐现在竟然让我去查找他的行踪，这实在是个大任务。”
“怎么，你难道完不成这个任务吗？”丰佳兰笑笑，伸手捉住方泽粉色的领带，将他拉到自己身前来，笑着威胁道，“你要是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就没有什么必要让你留下来了。”
“这个任务倒是能够完成，只是，丰姐想让我做的，恐怕不止这一件事情吧？”方泽面色不变，仍旧笑着，“丰姐想做的事情，我也懂，只是，我的倒是不想去做那一个替罪羊。”
方泽将自己的领带从丰佳兰手中扯了回来，脸上带了些轻蔑：“你以为，我走了，你现在还会有好日子过吗？”
“你，方泽！你是什么意思？”丰佳兰本来是想借这次的机会除去方泽，却没想到被他识破，便不由得有些气急败坏起来。
“我没有什么意思，只是觉得丰姐这样骗这一个小孩子，也太过分了点。”方泽拍了拍丰佳兰手中紧紧攥着的文件，慢悠悠的开口：“我这个人，没有什么原则，但就是有一点，别人对我好，我就懂得对她好。”
“丰姐从前救过我，我自然肯为丰姐赴汤蹈火。”方泽脸上带了些怀念的意味，可他又回过神来，看见眼前的女人时，不由得有些悲愤起来，“可是你现在呢？你想让我们这些一同陪你走过来的兄弟死，不是吗？”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丰佳兰别过脸去，不看方泽。
“天哥，他那么喜欢你，你要什么，只要说一句话，他就能为你掏心掏肺，可你呢，你做了什么？”方泽愈发激动起来，“你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我们都不知道！”
“我做了什么？我杀了他，那是他活该的，谁叫他喜欢上我！”丰佳兰恶狠狠的开口，“方泽，你不懂那种感受，对于我来说，还是能够紧紧攥在手中的，才安全。”
“那你就攥着你手里那点儿东西吧。”方泽渐渐冷静下来，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悲伤，“丰姐，你变了。”
“从前，就是因为你是很能为我们着想的一个人，我们才跟着你。”方泽惨兮兮的笑笑，“可你看看，现在，旧人还剩下几个？”
“人总是会变的。”丰佳兰转过身去，不再看方泽，而是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而人，也总是抗不过时间的。”
方泽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想要离开。
“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丰佳兰手中微微用力，那份签了李柳畋名字的文件便褶皱起来。
“我从前就有察觉到，我可没自恋到，以为丰姐是顾念旧情，才留下我的。”方泽又翘起他的兰花指，带上那副大框的墨镜，声音却还是微微沙哑的，“怕只是因为我最不碍事吧？”
“你最识时务。”丰佳兰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可现在这种把事情挑开的，却不想是你能做出的事情。”
“在丰姐心里，原来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吗？”方泽自嘲的笑了笑，“兄弟们死了，我就该一声不吭？”
“就该这么做。”丰佳兰猛地转过身来，“你能够活下来，难道还不知足吗？”
“丰姐，我宁愿死了。”方泽笑笑，“这样，我到下面了，我也有脸面对那几个兄弟。”
“蠢货。”丰佳兰用手中的文件猛地丢过去，方泽不躲不偏，任凭那一卷文件拍在他的脸上，打掉他的墨镜，丰佳兰气的不行，眼眶也微微红着，“活着不比什么都好吗？”
“丰姐，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丰姐。”方泽慢慢的弯了弯腰，恭恭敬敬的鞠了个躬，“从今往后，你好自为之。”
“方泽，你给我站住！”丰佳兰见方泽转身想要离开，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我告诉你，你今天走出这个门，就别想再回来。”
“回不来了。”方泽将衣领上的粉色领带撤下来，狠狠的丢在地上，他本来是个极英气的男人，却硬生生用一副大镜框的墨镜遮住了眼睛，又捏着嗓子做出那一副样子，只是因为所谓的识时务，现在他却想通了，狗屁的识时务，不如说开了。
“我就没想着要活着。”
丰氏的人都没有见过平日里方总监这样男人的样子，都不由得伸出头去看，却被丰佳兰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都看什么看，工作不想要了！”丰佳兰踩着高跟鞋，咯噔咯噔的跑了出来，“方泽，我……”
“你回去吧。”方泽淡淡开口，“就这样吧。”
“方泽，你倒是没有变。”丰佳兰笑笑，眼圈微红，“一直这么狠心。”
方泽没有听他说什么，只是直接转身走了，丰佳兰站在原地，静静的站了一阵子，嗤笑一声，转身过去，回了办公室。
她捡起地上那一份揉皱了的文件，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却又将那份文件展开了，仔仔细细的铺在桌子上，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柔和。
“李柳畋。”丰佳兰在嘴中慢慢的咀嚼着这三个字，最后却是轻笑一声，“天。”
她的表情猛地冰冷下来，干脆利落的拿起手机，接通了一通电话，声音冷漠：“杀了李柳畋，还有，方泽。”
“是。”那边的声音极为嘶哑。
她挂了电话，抱着胳膊站在落地窗前，她的办公室在三十层，整栋楼最高的地方，因为她喜欢居高立下的样子。
可若是有人在这里，就能够看清她的眼神当中几乎溢出来的悲伤。
丰佳兰就站在那里，站在窗前一动不动，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她一个女人，又能做什么呢？
只能将周围所有的权势力量，都尽力的围拢过来，给自己的身上围绕成一个坚硬的保护壳。
人是会变的，可钱却不会变。
丰佳兰久久的站着，她本来以为人做这种事情久了，心就会变硬，人就会习惯。
可现在发现，还是习惯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