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宫这种地方，最不值钱的就是那点真情。
皇甫瑾听她低低抽泣着，发现自己心里无动于衷，甚至懒得有反应，像是见惯了女人的眼泪，一点都无法打动他。
“好了。”但手上还是会很温柔的给琴嫔擦去眼泪，“别哭了，朕的心都在疼。”
皇甫瑾把她扶正。“乖乖的，朕去上早朝，晚上一定来陪你。”
琴嫔这才依依不舍的松开他，送他到门口后看见地上的红梅，眼里的泪意顿时止住了，变得汹涌澎湃。
“怎么跪在这？”皇甫瑾也注意到了地上的人，没想到是红梅。
红梅跪着转了过来，垂眸道：“是奴婢做错了事，罚跪是应该的。”
刚才琴嫔让她跪着时可没说是惩罚，这丫头的心思果然不一般。琴嫔正要发话，便见皇甫瑾蹙着眉头。
“起来吧，别跪着了，好好服侍琴嫔。”
红梅慢悠悠从地上起来，跪得小腿发麻，忽然一个趔趄倒在皇甫瑾怀里，连忙惊慌失措的要推开皇甫瑾，没想到皇甫瑾的手稳稳抓住了她。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请皇上恕罪！”
琴嫔不满地看着她，什么话都没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红梅这么踊跃想表现自己了，早在很久以前，只要皇上每次一来，她要么打扮得花枝招展，要么就是使劲凑在前面想露脸。
这点心思要是看不出来，那她真是妄为嫔位。
“笨手笨脚的，把皇上龙袍都弄乱了。”
红梅愧疚的要给皇甫瑾整理，手被琴嫔狠狠打开。
“把你的爪子拿开。”
“奴婢该死……”
皇甫瑾拦着道：“好了好了，大清早的别跟她置气，乖，朕走了。”
实则是，他不想看见这一幕，觉得头疼。
争风吃醋是常有的事，这种事情多了以后只会让人烦。
“皇上起驾——”
琴嫔福了福身子，等龙辇离去后，她冷眼瞪着红梅，缓缓把门关上后，抬手打了红梅一巴掌。
“啪”的一声，很是响亮。
紧接着，又是一巴掌。
琴嫔收回了手，嫌晦气似的，貌似这两巴掌能让她的手变脏。
红梅委屈得再次跪在地上，试问她做错了什么？
“还敢哭？”
琴嫔绕着她周围走着，眼神不疾不徐地盯着，随时要在红梅身上凿出个血洞一样。
已经很久没人敢在她面前这样放肆了。
“以后若是让本宫看见你在皇上面前晒你那双爪子，你这爪子也别想要了！”
“奴婢不敢了，以后再也不敢了！”红梅都要急哭了。
“不敢最好，把心思放在别的方面，可千万别跟本宫成为对手，否则——”琴嫔挑起她的下巴，用不屑一顾的目光打量着，吐出几个让人胆战心惊的话。
“你会死得很惨。”
……
“皇上，咱怎么停下了？”苏公公舔着脸笑。别人都说他天生一副奴才相，最适合在主子面前鞍前马后的拍马屁了。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皇甫瑾继续捏着眉心，“前面是哪？”
“回皇上，是冷宫。”
皇甫瑾做了个手势后，轿子慢慢放了下来，一撩龙袍下去，苏公公连忙撑着伞追上。
每次皇甫瑾一来这，苏公公就心惊肉跳的。
“皇上，早朝的时候要到了。大臣们估计都在大殿里等着呢。”
皇甫瑾不悦地扫视他一眼，夺过伞后道：“那就让他们等着。你们在这不要动，朕要一个人进去。”
“不行啊皇上，里面很危险——”苏公公被瞪一眼后立马闭嘴，万一那个路贵人跟皇上吹什么枕边风，那可就遭殃了。
不过凭现在的路贵人，皇上应该不会信吧……
“开门，朕要进去。”
新来的守卫们立马开门，这两扇门曾经是宫里繁华和荣耀的代表，如今没有修缮，上面的红色油漆都快掉光了。
地上仿佛还流淌着昨日的血迹，皇甫瑾一脚踩进去时，靴子深陷在白地中，柔软的雪像层层温柔包裹着他。
两边大门都开着，看不到那个女人的身影。里面的人已经被清理干净，一切看似如旧，却又覆盖着一层死气，让人望而却步。
皇甫瑾在道上驻足停留了片刻，这四周到处都是……曾经和路清苑的记忆。
一阵淘水声传来。
皇甫瑾抬脚走后院，寒眉冷目终于有一丝动容，看见那道瘦弱的身影时更是呼吸一紧，远远的，连这个背影都透着一股可怜见。
皇甫瑾放轻脚步走过去，距离路清苑只有几步的距离，她正在用冷水洗衣服，手泡得红肿，上面的冻疮跟要杀人一样，疼得入骨。
然是这样，路清苑也没停下来，仿佛这种痛已经被自己麻痹了，大冷天的洗出一身汗，也不算冷了，这算是个好处吧。
抬眼间，察觉到地面上那道人影，路清苑愣了愣，察觉到不是小翠和夏太妃，扭头过去时，正好对上了皇甫瑾的双眼。
那双眼睛曾经把她的美梦扼杀在摇篮里，手里的衣物摔落在水桶里，路清苑本想端起水盆就走，骤然间想起夏太妃跟她说过的话……
再不争，就真的什么都没了。她不想一辈子活在这，不想，不要，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眼神逐渐从冷漠变成了可怜，挤出了几滴泪花后，皇甫瑾终于上来握住她的手，抱在自己怀里使劲搓了搓，还是搓不暖，直接让她的手伸进自己狐裘里取暖。
“疼不疼？”
路清苑咬牙摇摇头，浑身朴素，头上连根像样的簪子都没有，全都拿去打点了。
看着皇甫瑾捧着自己双手呵热气的样子，路清苑错愣了很久很久，好像很久以前，皇甫瑾也是这么温柔对待她的……
皇甫瑾将她带进了大殿里，里面的木炭十分呛人。
“手破皮了还去下冷水，你是怕自己疼得不够厉害么？”皇甫瑾狠狠拽过她要缩回去的手，眼神像是一头恶犬在盯着她。路清苑缩了缩脖子，后背一阵发凉。
“疼不疼？”
“朕在问你话。”
路清苑弱弱的吸了吸鼻子，“疼，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