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清苑手腕被狠狠拽过去,夏太妃沉着脸给她把脉,良久后才松开她,那白洁的腕子上被拽出了红痕。
“还好没事,呵,算你命大。”
“喂,你干嘛那么凶?谁知道那些食物里有毒啊?”
路清苑拦住了小翠,示意她不要再开口了,小翠忿忿不平,她们也是无辜的啊,到底是谁那么坏要害她们!她们现在沦落至此还不够惨吗?
正殿的门再次被关上,路清苑点亮桌上唯一的烛火,虽然昏暗,但好歹能有光亮。这阵光打在夏太妃脸上,那双眼睛就像在审视她们一样,几乎是如出一辙的阴鸷。
“还请太妃用茶。”
夏太妃坐在主位上,心安理得的接受着一切,仿佛这些本该就是她来享受。
润了润喉,终于认真看向路清苑。
“你不是想死么?”
路清苑默然,一动不动的伫在原地,像个木头人,说一下动一下,不然就毫无生气,连皱眉都不会。
这样的她看起来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不说话?是觉得不好意思,还是终于发现自己有多蠢?”
夏太妃冷笑几声,寝殿内顿时回荡着阴冷的气息。
“你们路家怎么出了你这种人?真是丢人,丢人至极!都被人欺负到这份上了无动于衷,呵,若老身是你先祖,早就气得掀棺骂人了!”
这些话像是毒针一样一点点刺进路清苑内心,终于,那颗死了的心有了点反应,开始慢慢跳动,然后,就是一阵无尽的悲切蔓延上来,堵在胸腔,如鲠在喉。
有话想说,但张开嘴巴时发现自己说不出来。
这可不就是废物吗。
夏太妃说得对,路家怎么出了她这样一个废物。
“你现在大可以躲着避着,反正没人看得见。但你可以猜想一下外面的人是如何笑话你?你每天都会被她们评头论足,被人当成笑柄来看。甚至,你心爱的男人会对你嗤之以鼻,跟其他女人一起取笑你。”
“是不是很心痛?”
路清苑捏紧了双手,眼眸中的残艳像匕首上的血没洗净。
三更月色照衣,两人面如寒霜。
沉默间,夏太妃直接拉着她去到后院。
这是要冻死她么?路清苑摩挲着手心,冷得发抖。
“你在这好好思考吧,痛了才能清醒。”
路清苑总觉得背后发凉,身后是棵三百年的大槐树,粗壮无比,此时树顶白雪皑皑,一片冷清。
总觉得好像有一双眼睛在背后盯着自己。
夏太妃躲到了屋檐下,拢紧棉衣笑了几声,飘在夜里有那么点渗人。看着路清苑那副模样时,简直像是在看扶不上的阿斗。
一刻钟后。
“你冻清醒没?没有的话就继续。”
路清苑冷得嘴巴不断在颤抖,缩紧身子像是在跟她斗争一样。
“你疯了吗这么冻我们娘娘!”
“你这丫头懂什么?给我回来。”
小翠被一把拉了回去,没想到夏太妃力气那么大,可以活生生把她拽住,把她绑在柱子上。
“你这丫头年纪小小的,脾气倒是不小,怎么,这幅龇牙咧嘴的样子是想咬人?”
夏太妃从怀里掏出两个干馒头啃了起来,在大雪夜里吃着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任由小翠怎么骂她都无动于衷。吃完后,夏太妃拍了拍手。
“你要干嘛!”
夏太妃把剩下的半个馒头塞进小翠嘴里,让她闭嘴,然后看向路清苑。
“你知不知道你这个地方以前住过谁?”
路清苑摇头。
“是先帝最宠爱的一个嫔妃。”
夏太妃看着这颗大槐树颇为感慨,想当年,她还在这跟诸位姐妹吃下午茶,谈论着后宫的事,一幕幕都涌了上来,只可惜啊,她那些个姐妹最后无一都是吊死在这颗树上。
整整二十多个人吧,因为争宠失败,有的轻生,有的被威胁,但最多的皇上赐的白绫。
死也死得整整齐齐。
她用平淡无奇的口吻说着这些事,然而路清苑听得不断起鸡皮疙瘩!她就说为什么感觉后背好凉,缓缓往回看,那些死不瞑目的人仿佛还吊在那,低着脸眼神统一射过来。应该说那些人吊死的时候就是脸朝下,眼神阴恻恻地望着这边……
路清苑瞬间撒腿跑了过来!
怎么没人早点告诉她这件事!这颗槐树上死过很多人!
“哈哈哈,怕了啊?胆小鬼!”
路清苑咬牙道:“我胆子本来就小。”
夏太妃拍了拍她脸颊,都要冻僵了!
“清醒了?你要是不想成为这棵树上的冤魂,就好好想办法让自己出去,而不是烂死在这个泥潭里!”
这番话彻底打醒了路清苑。
她要是不出去,不久后也会被这里面的疯婆子给折磨死。
而且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代表她不用再担惊受怕。
“谢谢太妃对晚辈的警醒。”
夏太妃冷笑着,“老身可是要报酬的!”
“那是自然。”
等她出去后,等着吧。
辗转反侧一夜后,路清苑想起来两天后是元宵节,宫里往年都会举办宴席,今年应该也不例外。如果能因此惊动外面的人,她就有机会出去。
不管会不会丢脸,她都必须拼一把。
“小翠,看看衣柜里还有没有宫装。”
小翠叹气,这些天疯子们在正殿里闹了一通,那些个漂亮衣裳早就被剪的剪,撕的撕!不过让她很开心的是,娘娘终于想通了,开始为以后打算了,而不是沉浸在那些莫须有的悲伤里。
“罢了,不用什么华服,只要能见到皇上一面,什么都好说。”
路清苑尽力让自己沉下心,撑着把破伞走到大门处,敲了敲门。
“敲什么敲?又想干什么!”
往日都是小翠来敲门,所以两个守卫态度都很恶劣,待看清楚是她之后,语气可算是好了点。
“贵人啊,你就别敲门了,再敲我们也不能放你出去啊。”
路清苑糅杂出一个笑容,险些晃花了外面的人。她身上还有点不值钱的首饰,全从门缝里塞了出去,一点都不剩了。
“呃,这是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