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小翠十分不解，为什么要让这群人走！不该好好留下来惩罚吗？
路清苑让她不用说话，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帮人：“这个月才月初，被说本宫亏待你们，拿了这月的月银再走也不迟。想离开，本宫不会拦着。”
苏公公冷笑一声：“那可多谢路娘娘了，出去后，咱家几个，一定好好歌颂贵妃娘娘。”
不一会儿，小翠分发银子给他们，跟散货费似的，她恶狠狠瞪着这几个人，把这些丑恶的嘴脸都记在心里，一个个指名道姓：“小五小六，亏娘娘平时待你们这么好，你们竟然要去琴贵人宫里当差？可真是让人失望！”
小五小六缩在人堆后头，不敢抬脸。
苏公公立马出面，用公鸭嗓的声音道：“哟，可别让别人以为他两得了恩赐似的，呵呵，路贵妃平时确实没打骂他们，不过跟琴贵人比起来，就——”欲言又止，明显在贬低某一方。
小翠翻了个白眼给他，娘娘说过不要生气的。
“拿了就赶紧走！以后想回来都没门！走走走！赶紧走！”
赶走这批人后，小翠猛然关上门，晦气死了！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帮人有二心？！
“娘娘，您不生气吗？”
不仅不生气，路清苑还在笑，打发走这帮有异心的人，其实应该开心才是，毕竟这些毒瘤迟早要挖走，免得日后得“刮骨疗伤。”
养病的几日，果然没人敢再上贵妃宫里。苏公公带领的几个太监一同投奔琴贵人，果然得到了很高的待遇，这让其他宫里的人都很羡慕，蠢蠢欲动。
路清苑得知这个消息后，也不生气，前几天那种黯然神伤被慢慢冲淡。她打算今日去看一下她的老朋友。
没有禀告皇甫瑾，路清苑穿着斗篷，乘车去了地牢。
再次见到蓝因时，她几乎认不得眼前这个人了，可不知为何，看到她时，心里莫名生出一股亲切感。
她这是要疯了么？蓝因可是一肚子坏水，还伪装出不谙世事的样子来骗她。
那张脸已经看不下去了，路清苑直直盯着，难掩不适。
狱卒谄笑着：“娘娘稍等，小的去搬张椅子来给您坐！”
顷刻间，牢房内只剩下她们两个。
路清苑隔着几丈看蓝因，道：“痛吗？”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路清苑道：“为什么要杀了你，你动手之前，要是肯花点心思出去打听打听路清苑是个怎么样的人，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蓝因一抬脸，那张脸就在流血，很是恐怖，汩汩一直不断往下流，就像劣质丹青描绘出来的画，全都脏成一团。
“你以为你很厉害吗？哈哈哈，你杀了我，还会有千千万万个我在身边！折磨你！”
路清苑也学着她笑，后来发现自己这样笑根本不开心，无语道：“那又如何，你可知我现在好想念你的脸，好想再听一听你喊我路姐姐。”
蓝因气得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憋出一句：“你真贱！”
路清苑坐在椅子上欣赏她的姿态，啧了一声：“你说你骂人能不能挑些新鲜词汇骂？骂来骂去都是这两句，我都听厌烦了，真的。”
蓝因继续骂骂咧咧，费了一堆口水，发现路清苑一直在笑，把她当笑话那样看待，心里的怒火从微消停过，此时更是烧得更旺，骂得比市井泼妇还难听。
“唉。”须臾，路清苑悠悠叹了口气，“我真是无聊，居然来找你聊天，罢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起身后，她走近一看，蓝因的眼神炯炯看着她，很是吓人。
“你说你要是不害我，多好啊，我还能粉饰太平，毕竟我在宫里真的太无聊了。不过最近来了个新人，手段不知道如何，倒是把皇上的魂都勾过去了。”
蓝因的眸子逐渐染上笑意，咳出血色：“你也有今天！”
路清苑坦然道：“世易时移也。我看起来很歇斯底里么？傻瓜。”
莫名宠溺的话果然让蓝因更为暴躁，不断挣扎着手上的锁链，发出挠耳的声音。
路清苑再次戴上兜帽，“若我跟你说江和裕死了，你是不是会更疯狂？”
蓝因愣住：“你再说一遍？！”
达到目的后，路清苑直接转身离开。哪怕身后的女人在疯狂的嘶吼痛哭，她也无动于衷。始终要死的人，她提前告知一声，算她仁慈了吧？
小翠在外面等候着，严肃的气氛始终让她坐立难安。不一会终于见到路清苑出来，喜滋滋的迎上去，闻见她身上淡淡的血味。
“咱赶紧回宫吧！万一皇上见不到娘娘，肯定要担心的。”
路清苑看了眼今天的天气，晴朗天，很好，她很喜欢。
“我想去外面走走。”
“万一皇上——”
话音未落，路清苑已经钻上马车了。
小翠的肩膀猛然耷拉下来，好吧，她知道这些话说了也白说，因为皇上现在的心思都在琴贵人身上，哪有像以前那样，常常去看娘娘呢？
她们要是三天不回去，皇上恐怕都不会发现吧？
热闹的市井和宫里相比，顿时有了反差。路清苑本来不喜欢这种乱糟糟的地方，现在却觉得这样的热闹能让内心更宁静。
途径那日的城墙，她驻足观看着，总觉得这面城墙摇摇欲坠，抚摸的地方上面已经是龟裂一片，斑驳的砖上还残留着利箭射过的痕迹。
“哎呀娘娘，你等等奴婢嘛！”
路清苑提裙上了城墙，那日的回忆涌上脑海，千灯之梦，她这辈子都不会忘，也不会忘记皇甫瑾写给她的话。
只可惜……
路清苑一转眼，忽然愣住，整个人宛如被风化的石头。她没看错的话，那个方向，是便衣出行的皇甫瑾，和琴贵人。
他们正在一处杂耍摊前停留，琴贵人梳成少女模样，十分可人，而皇甫瑾正揽着她的腰，两人笑得很开心，好像一对寻常夫妻。
真刺眼。今天的日头真是刺眼。路清苑看得十分真切，不过那边两个人却未发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