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不对，路清苑上前福身，腕子忽然被皇甫瑾用力抓起，力道极大，掐得她皮肤泛白。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仇人见面。
路清苑压抑下心中的怒火，不知他为何这般对自己。
“皇上这是怎么了？”
皇甫瑾阴鸷地看着她：“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
皇甫瑾顺势将她抵在桌上，打翻了笔墨，顿时倒在地毯上，染黑了一片。
“听说前两日你去了御花园，教训那群要进宫的秀女？”
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没想到是这个。路清苑心里顿时跌进谷底，被人泼了冷水，脸上的热情也维持不下去了。
“举手之劳，却被皇上说成教训。”暗暗用力，依旧挣脱不开皇甫瑾的束缚，反倒被他捏着下巴，强迫着四目相对。
“黄家战功赫赫，是这次的功臣，你这么做属实不当。”
路清苑心里冷笑一声。
“我是打她了还是骂她了？”
皇甫瑾眯了眯眼：“你当众给她难堪了。”
路清苑嗤笑一声道：“是，往后皇上要是跟那帮老臣不合，也是我的错，我愿以死谢罪。”
“……”皇甫瑾眼神一顿，松开了她。
揉了揉手腕，路清苑从来没有觉得相爱是一件这么痛苦的事情。
就好像心里有根刺，不拔出来膈应着，拔出来又会痛，又没勇气刮骨疗伤。
“用膳了吗？”像是没话找话，皇甫瑾坐在桌前，宫人们进来清理打碎的东西。
路清苑点了点头，话都不想说。
“选秀之日，你也去吧，给朕把把关。”
路清苑嘴角抽了抽，很是不想看见他，推脱道：“近日来我身体不适，皇上还是另则他人吧。”
皇甫瑾冷冷的抬眼：“你是在跟我置气？”
“不敢。”
“不敢的话就好好服从。”他径直略过路清苑，堪堪要跨出去，又不放心的回头道：“还穿那么少，别冻着了。”
路清苑嗯了一声，恭送他离开。目光逐渐变得冷漠，浑身上下覆盖着一层生人莫近的气息。
只觉得心很累，半响说不出话，呆呆的站在门内，一门之隔，跟整座皇宫格格不入。
“娘娘，您别伤心……”
路清苑笑道：“我开心着呢。”
御书房内。
皇甫瑾从路清苑那出来后，便心神不宁，连身旁的太监都看出来了。
“皇上，喝口茶润润喉吧，休息会。”
皇甫瑾把折子扔回去，支起腿坐着，闭眼揉了揉眉心，“地牢的人如何了？”
“回皇上，那个贺明甫现在生不如死，还有剩下的余孽，被折磨得半死不活。”
皇甫瑾猛然睁开眼，冷若冰霜，换了只手继续揉眉心：“从今日起，每日打断贺明甫的腿，晚上给他接上，每日反复。”
连太监都抖了抖：“是。”
那根本不是人能受得了的。
蛊虫痛的是体内，断腿痛的是体外，真真正正的生不如死！
唯有这样，才能暂且压制住皇甫瑾心里的怒火，他还有第二个心头大患——频频帮助路清苑的那个男子。
“回皇上，那个姓江的现在还查不出行踪，巫族人向来狡猾！”
皇甫瑾淡淡的嗯了一声：“那巫族族群的行踪可有？”
巫族自给自足，基本属于跟外界断开，不涉世，不入世，外人也无法掺和进去。
但也因为如此，那边十分落后，连武器都是原始的石头，或者笨拙的木棍棒槌。
在臣子们眼里不外乎是一群野蛮人。
反正不了解，怎样贬低都行。
“回皇上，找到了确切位置，巫族世代盘踞在黑山中。但是黑山常年有毒雾弥漫，一般人进不去。”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知道位置就行。
皇甫瑾手里玩着一串玉珠，施施然道：“派人紧盯着。”
“是。皇上还有什么吩咐吗？”
“下去吧。”
要不是疲惫，他还真想去地牢里听听贺明甫的惨叫声，来助助兴。
“皇上，路贵妃宫里传来消息，说是病了。”
皇甫瑾再次睁眼，他刚出来，路清苑就病了？“太医院的人去了没？”
“回皇上，已经确诊了，说娘娘只是感染风寒而已，不碍事。”
“让她好好休息，朕没空过去看她。”
“是！”
路清苑的宫女正在外面眺望，着急道：“皇上怎么还不来啊？”
“进来吧，门关上。”
宫女只好进去，“娘娘，每次您一生病，皇上肯定会赶过来的。”
路清苑抿了口茶，“他来了又怎样，我的病就能好吗？”
怎么感觉娘娘和皇上之前的气氛不对劲……宫女只能默默闭嘴。
“药拿来。”
黑乎乎冒着热气的一碗药呈在面前，路清苑想都没想，仰头就喝下了，舌尖苦得发麻，喉咙更是如灌岩浆。
味道令人作呕，可偏偏要忍着。
用帕子压了压唇角，路清苑吩咐道：“若皇上来了，就说我在休息，没精神见他。”
“是。”宫女们很纳闷，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得皇上的宠爱不好吗？
休息了两日后，路清苑的病半好不好，精神也越发的差。日头晃晃的，照得她皮肤透出一股病态的苍白。
跟张透明的纸似的。
明天就是正式的选秀大会，按理她应该到场，不过这幅身子骨，她也不想去。
御花园没人，路清苑举着团扇轻拍鼻尖，花香迷人。据宫女们说，这些花能开得这么鲜艳，是因为从外面引了温泉进来浇灌。
“娘娘要折花吗？戴在头上肯定好看！”
“别。”路清苑用扇子轻轻打宫女的手，笑道：“让它多活几日不好吗？”
忽然懂得了那句话，花无百日红。守得瑞雪，却不知天明是在何时。
“娘娘，您是不是不开心呀？其实皇上就是最近太忙了，心情不好，容易迁怒旁人。”
路清苑用扇子遮着眼睛，抬头看了看，俯看蓝天白云，纵然凛冽寒风，也阻挡不了春日即将来临的脚步。
“回吧，我累了。”
“是。”
拐角处，却忽然撞见了皇甫瑾的龙辇。
气氛一度尴尬加低迷。
路清苑福身，“参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