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清苑愣了下,轻轻抡了他一拳,“你不想活命了吗!”
所有人齐齐跪在地上,跪成一排,听着路清苑的哭泣声,悲从中来,他们也忍不住哭泣。
城破君亡,是最悲惨的画面。余孽虽然都抓到了,可陛下却……
皇甫瑾静静摁住她的手,揣到自己怀里,让她感受自己的温热。
“想啊。”他笑了下,把路清苑惹得更伤心难过。
她绷不住了,豆大的眼泪跟珍珠断线一样,哭得伤心,忍不住低伏在床上哭,肩膀一直在抽动。
“哭什么,我还没死。”皇甫瑾剧烈咳嗽两声,牵动了伤口,死死抵住下颚,冷汗湿透了后背。
军医们都不敢拔这支箭,拔好了还另当别说,要是陛下死了,可就是罪过。
路清苑压抑着强烈的哭腔:“到底是怎么回事!”
身后的守卫道:“陛下进去活擒贺明甫和其他叛贼,所以才受伤。”
路清苑擦拭掉泪痕,满眼凶狠的转过头:“贺明甫在哪?”
“抓回来后就一直困在笼子里。”
皇甫瑾拉住她:“去哪?”
“我想杀他!我恨死他了!他造了多少孽!”冲动先代替了所有情绪,路清苑整个人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皇甫瑾低声道:“杀他之前,帮我拔剑。”
眼泪“啪嗒”低落在他手心里,竟然是滚烫的。
路清苑懵了,“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普天之下,我最相信的人是你。”
顿了会,路清苑咬牙坐下,“你若死了,我立马下去陪你!”
用此威胁皇甫瑾,他只是轻笑一声,再次虚弱闭上眼。
“拔吧。”
路清苑撸起袖子洗干净手,心里是害怕的,不过现在不容许犹豫了,再晚的话,皇甫瑾恐怕真的会死。
想都没想,她一手摁着对方胸膛,一手握住箭柄——
军医们都准备好干净的纱布了,紧张地看着她。
用力一拔,带出了血肉,路清苑脸上被洒上一层温热,她连忙摁住伤口,军医们上来帮忙止血。
可是情况不容乐观,这血流走的速度太快了。
路清苑急道:“药呢!!”
“这!”
路清苑接过药丸,掐开皇甫瑾的下巴塞进去,可他现在已经吞咽不下了。
想都没想的,路清苑喝下一大口水,直接堵在对方唇上,缓缓灌进去,溶解这颗药丸。
没有人敢多看一眼,匆匆来回端出血水。
确保皇甫瑾吃下药后,路清苑的心揪得更紧,不断摁着他的人中。
万幸的是,在一刻钟的时间后,军医们止住了血,从汩汩流出变成淅淅沥沥。
缠上纱布后,所有人心里同时松了口气。
但不代表着这样就能松懈,止血只是第一步,后面并发症很多,陛下随时处于危险中。这需要精心的照料和高超的医术。
半个时辰后,军医们从帐篷里出来,匆匆忙忙去药炉边守着。
路清苑清理好血迹后,洗了个手,顺便洗了把脸,瞬间清醒过来。混混沌沌突然清醒,她总以为那些快乐的日子还在昨天。
而皇甫瑾没受伤,他们都没经历这些事,国泰民安,山河依旧。
现实却是烽火漫天。
路清苑坐在床边守护着,直到深夜,皇甫瑾也没有转醒迹象,就像要一直睡下去那样,用不苏醒。
她的心如同被扔进了油锅反复炸,疼得厉害。
守到天亮,还是没醒。
直到军医端着药进来时,路清苑才发现天已经亮了。只是外面被黑雾熏染得太厉害,白天变成了红色,那轮未降下去的月亮,恍如血月。
“娘娘,您去休息会吧,这里有属下们守着。”
路清苑摇摇头,疲倦得说不出一句话,只想静静呆在这,什么都不想说,接过了药,一勺一勺给皇甫瑾喂下去。
喂一勺便漏一勺,最后只能亲自喂下。
她能感觉到皇甫瑾的冰冷,吓得摸了摸他的脉搏,在微弱的跳动。
“娘娘别紧张,既然血已经止住了,最困难的一步已经跨过去,不怕的。”军医们想尽办法安慰她。
路清苑也觉得自己的情绪不太对,揉了揉眉心后,问贺明甫被关在哪。
“在笼子里。”
出了帐篷,路清苑直直走去关押俘虏的地方,也是一个大帐篷,贺明甫在里面。
进去时,她看见贺明甫像牲畜一样被绑着,手脚被捆,扔在了一只关押猛虎的铁笼中。
路清苑慢慢走近,眼里是掩盖不住的恨意!
要不是贺明甫,他们就不会有今天这个局面!
她冷笑一声靠近,贺明甫下意识往后缩,不料撞到笼子,手脚上的铁链铮铮作响。
“风水轮流转,没想到吧,你现在成了他人的囚下奴!”
路清苑用刀狠狠在他身上一刺,贺明甫立马像头失控的野兽,拼命乱撞着笼子。
这时候路清苑才发现他眼眶在流血,而且两只眼睛都被挖走了。
胃里一阵翻涌,她险些呕吐出来!
“他的眼被谁挖的?”
守卫想起来时也是毛骨悚然,回想起昨日那一幕——贺明甫在众人面前,自己挖了自己的眼睛!
路清苑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鸡皮疙瘩乍起!
“自己挖的?!”
“对啊,不知道他发什么疯。”
现在贺明甫痛得厉害,眼眶跟火烧似的,残剩的部分还垂在脸颊上,看起来很恶心。
路清苑冷笑一声:“咎由自取罢了。”
贺明甫忽然抓着铁栏,拼命想把脸挤出来,空荡荡的两个窟窿让人害怕!
“求你救我,念在我们的旧情,救我!我再也不杀你!”
路清苑后退一步,笑得解恨:“晚了。贺明甫,我要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生不如死。”
他还能伤害皇甫瑾,说明内心没有真正的忏悔。
“现在开始,一日三餐供给正常,好好料理他的伤口,至于眼睛,就让他瞎着吧。”
报复贺明甫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他生不如死的活着,让他为之前造下的罪孽承担!
“不!!你杀了我吧!求你直接杀了我!”贺明甫疼得快疯了,就跟踩到陷阱的野兽一样。
“你没那个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