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了？”皇甫瑾刚下早朝，便奔着来了。
宫女点头，小声道：“娘娘看了一个时辰的雨，说乏了，进去休息。”
皇甫瑾放轻脚步，挑开层层纱幔，软榻上，路清苑睡得酣甜，枕着自己的手臂，蜷缩着睡着。腰上的毯子已经滑落在地。
他弯了弯腰，提起毯子重新给她盖上。
然后，安静地坐在她旁边，看着她恬静的睡颜。
眉头紧蹙，睡得一点都不安稳，她在梦什么呢？这两日，究竟经历了什么？
皇甫瑾疲惫地揉着眉心，许是他动静太大，软榻上的悠然转醒。一睁眼，就看见了他，当即张开双臂圈了上来，歪歪斜斜倒在他身上。
“怎么了，跟个孩子似的。”
路清苑搭在他肩膀上继续眯眼，懒洋洋，像只猫，顺势道：“我本来就是。”
皇甫瑾哭笑不得：“那请问路娘娘今年多大了？”
“不过三岁。”
皇甫瑾拍着她的背，语气温柔：“是不是做噩梦了，你眉头皱得好厉害。”
她梦里一片猩红，血月高升，血雨飘摇，遍地生灵涂炭。那些求救的手抓紧了她，将她拽入滚烫的江水。
一双熟悉又陌生的双眼在那盯着她，无处哀怨！似是怨她不守承诺……
路清苑想起来时，浑身一激灵，打了个颤。
“不怕。在我怀里，你永远安全。”皇甫瑾轻吻着她的额头，极尽温柔。五指梳过她柔顺长发。愿她梦里有他，有灯，有家，有温暖的怀抱。
“听说邻国使团这两日会来，陛下，既然我已经安全回来，就不用借兵了……”
皇甫瑾眸色一顿，笑道：“可贺明甫还未死，他党羽众多，还藏在山里找不到。上次一战，已是大动干戈，死伤惨重。这一次，我要借外部力量，彻底灭了他。他活着，终究是个祸害。”
路清苑贴着他的胸膛，听到一阵强劲的心跳声。
“好。”脸色忽然变得难看，路清苑察觉到小腿伤口在蠢蠢欲动！
她猛然推开皇甫瑾！
“怎么了？”
路清苑使劲扣着边缘，指甲都快陷进去，咬着牙道：“没事，我想继续睡。”
皇甫瑾起身，拢了拢袖子，把披风脱下盖在她身上，“那你好好休息，我晚点再来陪你。”
“恭送陛下。”
待皇甫瑾走后，路清苑深深吐了口气，双手颤抖的挽高自己的裤腿，掀开绷带，新肉长起来时，又痒又痛。
江和裕给她用的草药很好，药效超群，不过几天，伤口就恢复到这种程度。
路清苑眸色几度暗沉，取出便捷药箱，为自己清理伤口。幸好，已经不流血了。
下午时，来自邻国的使团入都进城，皇甫瑾亲自接待他们。
队伍约莫十余人，抬着邻国的特色贡品前来觐见。
寒暄一番后，众人入大殿谈话。
清雅的奏乐响起，宫人们早已备好酒菜招待。邻国近年干旱，土地不肥沃，产出的食物也单一，因此这些食物对他们来说，是山珍海味。于宫里的人来说，却是司空见惯。
该开始谈正事了。
皇甫瑾微微一笑：“各位使者一路辛苦，多吃些。听闻贵国君主身体不适，一直久病不愈，现今如何了？”
带团使者首领道：“我们君主身体上了年纪，身体一直不好。”
他悠悠叹了口气，意思再明显不过。
皇甫瑾微微一笑：“朕旗下医术高超的人众多，不妨随使者回去，治疗你们君主的病。”
暗藏玄机的话，使者已经听出来了，立马敛去眸中的轻浮，道：“陛下这是？”
“两国多年交好，许久未曾有过战事。互相借兵，在朕这也不是首例，当下城内乱贼众多，如过街老鼠一样乱窜。可是，城内的猫少，无法以一敌百。使者如何看呢？”
使者愣了愣，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
借兵！
使者绕过矮桌站出来，道：“陛下既有此意，我们自然愿意帮，不过这太医的事……”
皇甫瑾笑道：“本国太医解决了各种疑难杂症，几十年前，朕还未登基时，他们更是解决了百年难解的瘟疫。使者大可放心，他们经验丰富。”
“是。自然相信陛下的话。”
要借兵很复杂，使团们外出前，皆有受过培训。
“不过……若陛下想借兵，几个太医，恐怕不能成筹码。”使团抬起眼睛，看着那个九五之尊的男人。
高大威严，不失气势。
皇甫瑾知道不可能用点小恩小惠收买人，他只是想打开话题而已，道：“但说无妨。”
“若想借兵，陛下得答应我们一个要求才行。”
皇甫瑾脸色一冷，阴恻恻的笑着：“那是自然。”
……
小雨过后，天空焕然一新，宛如新生婴儿的眼睛一样，干净纯粹。
路清苑在宫里待了许久，觉得整个人快闷发霉了，正想去御花园走走，出门就撞见皇甫瑾回来，她想都没想，提起裙摆奔跑过去。
扑了个满怀！
皇甫瑾往后趔趄两步，身后的太监宫女们纷纷后退几步，与其保持距离。
“三岁娘娘，什么事这么开心？”
路清苑圈着他的脖子，“谈完了吗？”
“基本谈妥了。三日后，邻国出兵，祝我围剿贺明甫。”
路清苑在他怀里使劲蹭着：“那太好了，总算能除掉这个心头大患！”
此时一名守卫总督匆匆走来，半跪在两人面前。
“启禀陛下，昨晚的杀手逃了！”
路清苑心头一惊！
皇甫瑾漫不经心道：“跑了就跑了，大惊小怪什么？他身负重伤，险些被乱箭射死，残了半条命。继续下令追杀。”
“是。”
不知为何，路清苑的心一直紧绷着。脑海中想起江和裕被射成刺猬的样子！
“想什么？那么入神。”
“想陛下了。”
皇甫瑾微微笑着：“大白天的，我恐怕服侍不了路娘娘。”
路清苑轻轻捶了他一下，力道极轻，看起来，更像是爱抚。
她咬牙切齿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陛下，你的思想真是……”
“是什么？下流？还是不堪？”皇甫瑾有趣的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