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突然雷声阵阵,骇人的闪电透过窗外闪进来,黑云压城,狂风乍起。
太监宫女们在外面站着,听着里头的暴怒声,噤若寒蝉。皇甫瑾的声音宛如阵阵雷声!
皇甫瑾到现在才得知,路清苑是为了引他体内蛊毒出来,接过毒发作时被贺明甫掳走!
大殿中齐齐跪着众人,静候他的命令。
“传朕旨意,抓拿叛贼贺明甫,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谁若提他人头来见朕,朕重重有赏!”
“末将听命!”
铿锵有力的回应声,紧接着,所有士兵撤出大殿,开始地毯式搜索,在皇城内外进行追捕。
皇甫瑾揉了揉疼痛的眉心,路清苑,你在哪?
他沉沉坐了下来,一茬接一茬的胆战心惊让他无法安定下来。
太监拿来一盅安神汤。
“皇上,您歇息会吧。为了娘娘的事,您两日没合眼了。”
皇甫瑾挥了挥袖子,让他下去,想一个人静静。
此前他和贺明甫大战一场,双方损失严重。这次,可能鱼死网破。
要找回路清苑,必须成功。单靠剩余的兵力,恐怕……
皇甫瑾的眉心突突直跳,不觉想到了什么。传了太监进来后,他来回走着,很是不安。
“上回邻国来的使团何在?”
太监恭恭敬敬道:“启禀皇上,他们还没回去,在驿站歇着呢。皇上可是要召见他们?”
大治国与邻国关系向来不错,否则不会年年派使臣彼此晋见。
皇甫瑾想借他人之力,先铲除异己。
开国以来,历代皇帝中,有过几次借邻国兵力的事,他不是第一宗。
“传朕旨意,让使团进宫赴宴。”
再让他们回国传达他要借兵的旨意,想来,此事能成。
“是。老奴这就亲自去驿站接使团过来。”
轰隆隆的雷声响彻在整个皇城中,每一道雷,都像在凄厉喊叫。
雨开始淅淅沥沥下起来,从一开始的小雨,渐渐变成倾盆大雨,最后,跟杀人的冷箭一样,斜斜打在屋檐上,浇透了路边的野花杂草。
神秘莫测的宅子内,雷光响彻一瞬间,照亮了这间昏暗的屋。
黑云来得快,停在了上空。
路清苑心中警铃大响,睫毛扇呼扇呼的眨着。
“小妹妹,你很怕哥哥吗?”暧昧的语调,笑眯眯的眼神。
路清苑一副“老子不怕你”的表情,“你敢伤我,我就一把火烧了你的宅子。”
鱼死网破,她又不是没死过,再死一回也不怕,只是,还没有亲自手刃仇人!
江和裕今天逗她逗得很开心,在地牢待了几年,他都快无聊死了。
他调整着右眼眼罩,道:“随意,这宅子我看着也不喜欢,正好想毁了,我们一起烧,如何?”
路清苑心道:“果真是脑子有坑!”
这人的病态已经不是一点半点了,从他说话的口吻,还有他的行事风格,都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路清苑略反感,表面上不想表露出来,冷着一张脸,就是不说话。
不论接下来江和裕怎么逗她开口,她都像一尊石像那样,永远抱着防卫的姿势。
屋内一声悠悠哀叹,江和裕往后一靠,双手挎在桌子上,一副纨绔公子的坐姿。
他总是笑着,但眼里却看不到一点笑意。
“好不容易找到个能陪我说话的人,难道,真要我灌你哑药?”
被威胁,路清苑就忍不住了,嗤笑一声:“你不如直接杀了我来得干脆,婆婆妈妈,要动手就现在!”
“脾气还不小。”江和裕起身,衣摆利落的翻飞,丰神俊朗,笑意中隐藏着一丝刻薄直击的冷漠。
这个人居然是城中杀手组织的头目。
不可思议,简直是不可思议!
路清苑对他的身份已经了解得七七八八,她倒不怕,因为她也是个恶人。
“我明日再来看你,别跑哦,我会抓到你的。”江和裕推到门外,在大雨瓢泼的背景下,那张脸忽明忽暗,闪电忽然劈落下来,更将他的脸照得阴森!
路清苑莫名打了个冷颤,觉得四肢发冷。
桌上不知何时多了碗热乎乎的汤药,是给她止疼用的。
她愣了愣,艰难从床上起身,端起那碗药喝下去,一点一点,从舌尖滑入喉咙,润着五脏六腑,安抚小腿上的痛。
路清苑抹了把嘴,门被关上了。她这才仔细打量这间屋子的情况,陈设简洁,但看起来不常住人的样子,否则……这些摆设怎么这么多灰呢?
她心里忽然有个荒诞至极的想法,这宅子该不会是江和裕抢来的吧?杀了这里原来的主人,然后霸占这宅子!
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是个杀手,有时候是没人性的。大风刮起来后,窗户被打得砰砰作响,宛如鬼哭狼嚎。
她莫名觉得这屋子压抑,连同心情都开始阴沉起来。
别想太多,好好休息吧,江和裕暂时不会杀她。
进入梦乡后,路清苑梦见了皇甫瑾,他们在宫里过着快乐的日子,可天象异变,眼前忽然一片猩红,所有地方都被泼上了猩红,到处都是刺目的红!
她压抑的喊叫着,到处寻找其他人,可满世界只剩下她。一扭头,贺明甫那张阴鸷的脸忽然在她眼前放大!
她吓得惊叫一声!
猛地坐了起来!
外面的雷声雨声依旧响着,她浑身大汗,不断喘息着。
这个噩梦太真实了。路清苑缓了会后,忽然听到一阵萧瑟凄凉的笛声,悠悠从外面传来,竟然盖过了雨声。
此时正值午夜。方圆十里皆无人,在吹笛子的,肯定是那个死变态。
路清苑翻了个身,想继续睡,但噩梦带来的清醒让她久久无法入梦。
笛声悠扬,渐渐变得轻快起来,好像一只蝴蝶飞舞在花丛间。
思绪忽然弥散在远方,路清苑缩紧自己的身子,忽然觉得笛声开始悲凉,似乎它的主人在等待一个希望。
幽暗中,她又翻了个身,眼睛亮亮的,终究下了床,打开房门,看见屋檐上那身黑衣,执着一把木笛在吹。
雷声再次落下,吓得她缩了缩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