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对面的战舰上,只听见先前传出的那道粗犷嗓音骂道:“哪里来的不懂事的小子,竟然还要老子闪开?你也不擦亮眼珠子,好好看看,老子可是吴淞水师参将方步亭!”
古三通出身于草莽那是不假,可是这些日子他跟随在朱厚照身侧,对于朝廷各个职位的官员,也算是大致了解了。
这水师中的参将,官位是不小,可是也要看是和谁来对比。
水师参将,和他这将军相比起来,那就算不上什么了。
同样是参将,那周瑜就是一口一个“大人”的称呼自己这帮兄弟,怎么到了他吴淞水师,这参将就牛掰起来了?
“放肆!你一个小小参将,见了本将军如何不跪?老夫也不和你啰嗦,你只管放出通道,任由咱们传过去,那么你冲撞本将军的罪责,本将军也便不合你计较了。”
在他想来,对方拦住自己这帮大军的去路,那不过只是一场误会。
想必对面的那些吴淞将士们,知道了来这的身份,立刻就要放行。
不料,他一句话传出,从对面那些战舰上传出的笑声更为响亮,其中还夹杂着无数的讥笑声。
“哈哈!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活宝,竟然还要咱们方参将退开,可实在是笑死我了!”
“这冒失鬼!难道是没睡醒说胡话嘛?也不看看咱们吴淞水师,是你们能够撒野的地方吗?”
一时之间,无数讥笑劈头盖脸砸来,差一点没把古三通当场惊呆。
老夫明明乃是将军职位,对面的只是一个小小参将,怎么竟然敢这样嚣张给老夫说话?
这实在是没有道理啊!
吴淞水师参将方步亭大叫一声:“通州水师,你们听好了,咱们提督大人可是说了,你们要是冒然出击,擅自闯荡咱们的地盘,那就休要怪老子不给你们周大人脸面!”
古三通气得哇哇大叫,要是按照他的脾气来说,早就直接杀上去了。
可是现在朱厚照没有发话,他就只得忍耐,等待着皇上的决意。
黄盖此时没有了主意,向着凌霄,怔怔问道:“大人,如何才好?”
按照他先前对于朱厚照的判断,他觉得这位足智多谋的大人,应该会就此收兵。
毕竟对面船坚炮利,大家伙又同属于大名水师,朱厚照绝对不可能采取硬碰硬的方式。
不能不说,他对于朝廷的事情了解得也未免太清楚了。
可是,这一次,偏生他就猜错了。
朱厚照脸色不变,寒声说道:“冲过去,有胆敢阻拦我方兵马者,格杀勿论!”
站在最前面战舰甲板上的古三通,早就有些不耐烦了,得到这个命令,登时大喜,一声狂吼:“冲上去!”
顿时,最前面的十艘战舰,在那些通州水手的疯狂划桨之下,急速向着前面的吴淞战舰撞了过去。
此时的水师,战舰行驶,靠的依旧是人力。
不过因为他们乃是军舰,自然不会像寻常的渔船那样,靠着船老大用普通的船桨划船。
战舰的船桨,虽然名为船桨,其实却是圆形的水浆,好像一阶阶的台阶,任由那些船员踩踏着转圈。
由这些圆形水浆,在水中转动,形成力量,推动着战舰急速形势。
这样一来,整个战舰的行驶速度,就要远远超出寻常的渔船。
看到十艘战舰向着自己的战阵急速冲来,那吴淞参将方步亭登时大怒,高叫一声:“不知死活,兄弟们开整!”
立时,从吴淞水师的数十艘战舰中放出火炮。
几十艘战舰放出火炮,直接在空中发出耀眼的火光,夹杂着一阵阵巨响,把整个海面照得一片通红。
万万没有想到,这帮吴淞水师衙门的官兵,明知乃是同为大明水军的战舰到来,他们竟然敢当真发出攻势,古三通立刻怒了!
“兄弟们小心一些,出炮还击!”
他一声令下,右手猛地抓住甲板旁边的巨大铁块,用力一抛。
那巨大的铁锚,在空中划出一道耀眼的弧线,猛地向着距离他最近的敌舰重重砸下。
“嘭”的一声巨响,铁锚砸中了对方的甲板,深深砸了下去,直接在对面的战舰上砸出一个大洞。
发了怒的古三通双手不断拉扯着铁锚上的绳索,整艘战舰在他的拉扯之下急速前进,猛地就和对面的战舰撞到一处。
“杀!”他一声大吼,率先跃上对方的甲板,双拳接连打出,直接灭杀了对方数名战士。
双方一旦开战,立时整个海域到处都是船炮巨响。
这声音传出,就连那正守在通州水师衙门的周瑜都被惊动了。
虽然说他和朱厚照等人定下赌约,并没有跟随大军前行,可是却是一夜未睡,就等着前面的战况呐。
在他内心中,宁肯自己会输掉这次的赌约。
毕竟,强大大名水师,乃是他的毕生愿望。只是,对于这一次的做赌,他却是并不对朱厚照等人抱有厚望。
最关键的原因,就在于他早就知道那些倭寇按照勾结吴淞水师。
听闻这些倭贼,每年都要往吴淞水师送去大量的金银财宝,那贪财如命的樊大志,自然甘心做这帮倭贼的保护伞。
在他想来,朱厚照这一次出兵,那是肯定会遭遇到巡逻的吴淞战舰的。
这些吴淞战舰防御的不是倭贼,而正是他们通州水师。
在遇上了这些吴淞的战舰以后,周瑜觉得朱厚照等人就应该会铩羽而归了。
他万万没有料到,远处的海面上,竟然传来了阵阵火炮声响。
一时之间他激动万分,嘴里面嘀咕着:“开战了,开战了,竟然真的打起来了!”
这阵炮声,也把远处百里之外的那些倭寇惊醒。
其中最大的倭贼东川一村凝声听了半响,狐疑地自言自语起来:“这深更半夜的,放的哪门子火炮?”
这帮倭寇正在饮酒,在他的旁边坐着那倭寇的副统领山川一本。
听到大统领的话,山川一本得意洋洋笑道:“管他放的什么炮,咱们每年往吴淞那姓樊的手中缴纳那些银两,他可不能只拿钱不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