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休息，在这里你很安全。”格非恩似乎很久没有开口说话了一般，说出的话在季媱听来有几分磕绊和艰难，“这个太香了，别强迫自己吃了。”
在季媱闻到味儿皱眉了那一下，他就知道季媱的不舒服。
她还和以前一样，那么照顾周围人的情绪，将自己的感受永远放在后面。
没想到自己的这点儿小心思竟然被格非恩给看破了，季媱有几分尴尬地点了点头放下了筷子，道：“很抱歉，身体不太适宜。”
格非恩默默地站起来将东西给收拾好，沉默着准备离开，走到门口之际，道：“不用跟我说抱歉的。”
‘这样会显得生疏’后半句话格非恩并没有说出口，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以何种立场说出这句话。
他与季媱原本就是生疏之人，只有恩恩和季媱才是熟悉的人。
季媱望着格非恩离去的背影，还是开口问道：“你最近过得好吗？”
格非恩点了点头，没有留下一句话，身影缓缓消失在季媱的视线中。
她终于知道杨灿为什么这么放心大胆地把她给关在这里，而且一点儿都不害怕N来捣乱。
看来他早就做好了准备，有格非恩在远远胜过秦宅的天罗地网。
在F国的时候她见过格非恩一身黑色长风衣，不修边幅的样子，也正面遇见了N。
两人除了气质不一样外，长得就是一模一样，格非恩和N就是孪生亲兄弟。
秦蒙跟她提到过，格非恩和N是相互配合行动的。
N只负责手段残忍地取人性命，而格非恩心思缜密做的是将警方注意力引到他人身上，必要的时候引到自己的身上，帮助N逍遥法外。
在她看来N若是一只随时咬人的恶犬，那格非恩就是一根束缚着N的绳子。
‘啪！’在一间偏僻的出租屋内，暴怒的N将桌子上的所有东西都掀翻在地，“好你个格非恩，玩得真绝!”
他没有想到他这个好哥哥竟然将季媱放在眼皮子底下护着，倒是把他这个弟弟当贼防着。
“格非恩这是和杨灿合作了呀，经过教父的允许了吗？”狙击手在一旁悠哉悠哉地说道。
教父和杨家可是交情不浅，当初他可是帮着杨家灭了多少竞争对手。
他好歹也是知道一点儿内幕的，这杨灿是杨家的私生子，虽说现在是杨氏的总裁也不过是杨老爷子推到明面儿上的靶子得了，一旦有什么事儿发生，他就是个弃子。
教父始终是和杨老爷子站在一起的，明眼人也都看的出来杨灿将季媱带走可不是为了伤害季媱，他的目标是和秦蒙达成协议。
至于协议内容，看一看杨老爷子将他那最宝贝儿的孙子杨威廉叫回国就知道了。
估计这杨灿是准备跟杨老爷子叫板儿了，这就意味着他站在了教父的对立面。
格非恩现在选择帮助杨灿，那不就是对教父赤裸裸的背叛吗？
“闭嘴!”N低吼了一声，可惜这个狙击手就想趁着现在挑拨起N和格非恩的关系。
他好歹也是个狙击手，跟着N这个手段残忍的他没话说，但格非恩什么都不会，得到教父器重不说还整日指使N的行动，搞得他这个做小弟的也整日被这人指使，内心很不爽。
“不是我说，这件事儿要是被教父知道了，那格非恩就会因为背叛被清理出组织。到时候别说一个季媱了，就算是一百个季媱也让你杀个痛快，哪儿会像现在这么憋屈……”
“嘭，嘭，嘭……”的几声枪响，狙击手圆目睁大，他怎么能想到自己没有死在敌人手中，倒是因为话多死在了N的手里。
“说了让你闭嘴，你就给我永远闭住那张嘴。”
N踹了一脚地上已经凉透的尸体，极为冷漠地背起背包，将汽油倒了满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出租屋，身后大火烈烈，将所有的一切都吞噬殆尽。
他有必要找格非恩谈一谈了……
夜晚来临，雪伴着黑夜俞浓而俞大，鹅毛般的雪花装点着辽阔的天空，夜晚更漆黑了。
“是我，老地方谈谈吧。”
N说完之后，直接将手机扔进了江中，抖了抖落在身上的雪花，这才从兜里掏出了一根儿已经被自己捏的不像样子的香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望着江对岸的城市，万家灯火。
不消片刻，格非恩缓步走了过来，将N那根儿快要燃尽了香烟拿了过来，直接将最后一口吸尽，烟蒂被直接抛进了江里，动作和N扔手机的动作如出一辙。
“怎么，人死了?”
格非恩环顾一周没有看到他身后时常跟着的那个小尾巴，心里就明白人去了哪里。
N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站起身来懒懒散散地倚在栏杆旁，笑道：“我就知道你把人藏在了这个附近。”
每次他和格非恩做交接的地方，是梅熙和唐门人始终都没有找到的地方。
“离家近一点儿，她也许会安心。”
格非恩望着波光粼粼的江面，两岸喜庆的红色灯光落在江面上却对了几分可怖。
N沉默了片刻，道：“教父知道这件事吗?”
他自己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因为刚刚他收到了一条来自教父的短讯，下一个任务又来了。
‘杀了格非恩。’
“知道了怎么样?不知道了又会怎么样？”
格非恩既然选择和杨灿合作保护季媱，那就代表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不过他还是低估了教父的残忍，派来的人竟然是他的亲弟弟。
“杨氏那边有什么动作吗?”格非恩开口问道，对自己身边的N没有任何防备，即便知道他已经拿出了刺刀。
听到格非恩的话，N的动作微微一顿，道：“杨灿总裁的位置估计不保了，还有就是教父估计要到A市来了，要我看一场‘战争’是避不可及的。”
秦蒙今天亲自来找杨灿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杨老爷子和教父那里。说不定新年假期一结束杨灿就要去应付董事会，被踢下台了。
至于季氏那边，就差一个陆家，搞定陆家杨氏就能尽快进入A市和秦家这个地头蛇斗上一斗。
“你说谁会赢?”格非恩问道。
时间还早，N又拿出来了一根儿香烟递给了格非恩，道：“杨氏和教父已经筹备了这么多年。再说当年不就是杨氏赢了吗?”
赢?
格非恩笑了笑，道“当年杨氏是成功杀了秦氏的继承人不过秦蒙却活了下来，那么大的动作也终究只达到了一半儿的目的。反而杨家因为秦老爷子的怒火直接被逼回B市，元气大伤，这么多年了才敢冒出头来。至于教父，你以为他不见人的原因是什么?”
他们所谓的教父只不过是个双腿被截肢，全身烧伤，性格变得扭曲的怪物而已。这场战争他可不觉得他们能赢。
不过这些都与他无关，他只是想保护好季媱，只要能保护好季媱，无论是做坏人还是好人他都认了。
“看来还是我哥哥聪明，从小到大都是这样。”N轻轻闭上了双眸，喃喃道：“当年，我不是故意杀了他的，但若是不杀了他我们两个活不下去的。”
提到那个‘他们’，格非恩的眸子瞬间放大了一刻，他知道那个‘他们’是他的父亲母亲，也是N的父亲母亲。
他们是孪生双胞胎，操遭受着同样的苦难––––打骂，家暴，乞讨……不过比起他，N内心更脆弱更无情罢了。
因为N捅进“他们”心脏中的两刀，他两个才过了教父的那一关保住性命进了组织。
“都过去了，N……”
格非恩微微仰头，寒风凌厉飘刮着冬雪，直接刮到了他的眼前，那一瞬间他能看到的只是一片雪白。
身旁的风也猛烈了许多耳边似乎还有风衣猎猎作响和那声“哥哥，对不起。”
湿热的泪化了那片雪花，格非恩看了看身旁，空荡荡的一片，那吞噬掉一切的江水平静如初，于它而言，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
没有了刚刚那段谈话，没有了N，是呀，以后再也不会有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