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暮雪,层染叠拓,傍晚的霞光将远处的雪山染的一片晕红,城中角楼上一对男女相对而立。渐渐没去的阳光将二人的身影投射在旁边的墙壁上。
乔予看着拉长的身影,表情有些夸张道:“我还以为真是我救了你呢?结果你却在笼子里把这整座城算计了个遍了。”
姒启不置可否,嘴角的笑意轻柔绽放,霞光将他长长的睫毛投射在眼睑之下,一片极重的阴影。他每眨一眼眼睛,便有一道电光发出,乔予看着这爆表的颜值有些想掉口水。
从极远处看,那被风卷起翻飞的衣袂如云如雾,城楼之上的人更像是马上要乘风而去的仙人。
“你可愿永远陪在我身边吗?小羽!”
突然而来的语话惊醒了正在咽口水的乔予,她心中一惊,自己不过是贪看他的容颜呢!抬起眼帘正对上姒启的双眸,那里面的温柔如融化任何冰冷的心。
乔予轻轻一叹,道:“在我们落下桥洞的时候,我见着了帝江,他明明还似在呼唤我,可是为什么没有……”
姒启聪明绝顶,自然知道她未完话中之意,心底没来由的失落,敛去唇角笑意,看向那暮雪的千山,道:“应当被什么事情绊了脚吧。”
乔予见他并未落井下石,而是磊落为帝江开脱,格格笑道:“嗯,我也是这样想的!”
于是便是这样谈笑之间将一股柔情婉拒了回去。
“你怎么会在这宫里的?我一回来就去曹云浮的宅子里寻你,可是怎么也寻不到。也没人告诉我你在哪里。我问遍了宅中人都说不知道呢。”
“你是否要被封爵了?”
“爵位吗?”乔予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道:“我可不希罕什么爵位,这些时日所做之事不过是欠了两个人的人情罢了。现在已还,我便再无停留之意,只想快些离开这里。”
姒启突然扶住乔予肩膀,让她面对自己,道:“你离开这里只是为了想要快些见到他吧?”
乔予瞧着他眼中的失落和寂寞,有些不忍,但此情不断其后必乱,是以一口回决道:“回去自然是要想快些见着他的,只希望绊他脚步的事都是小事。”
“他有九位夫人了?”
“你也有未婚妻了不是。”
二人情急之下说出些言,皆是一怔。随后各自扭过头去。沉默了一阵,乔予先开了口,道:“你有那样一位美人的未婚妻啊,还是你父亲和她的曾曾曾祖父所定。二人皆是九州英雄绝世之人,你是绝不可能毁约的。”
“舜帝亦有娥皇、女英两位君夫人。”
乔予看着姒启,眼神坚定,极为认真道:“姒启,我绝不可能和任何一个女人分享自己心爱的从,你懂吗?”
姒启笑了,唇角依旧绽放温柔,但目光却有着淡淡的冷意,道:“你不愿和另一个女人分享我,却可以和九个女人分享他吗?”
乔予心中纠结此事,但那已动的情愫使得她一直在忽略着这件事,也便是这种忽略让在她情根深种,已不可自拔。
她不再看姒启,挣脱掉肩上的双手,转身下了角楼。
姒启看着那拐角处的投影渐渐隐没。
而远处他们未注意到的地方,一双精致眉眼隐藏着冷冷的笑意,宽大的袖袍下的双手紧紧的蜷起。
入夜,姚城亦是热闹喧哗,只因妖王被诛,妖王被驱逐回了寒荒之地,原本笼罩在众人头顶的紧迫感顿消。而王宫中便是论功行赏之时,都在传说辅星白氏女将被赐予爵位,她将是轩辕王族有史以来第一位女爵王。
因为千年前帝穹之妻,轩辕族人心中的圣母白氏女留下的美好传说,所有人都在期待着这位白氏女封爵成王。当然若非是位女帝,人们更希望她能够成为新一任的圣母。
姚城中的每一个人都在说着白氏女诛杀妖王的英勇事迹,竟是生生将曹云浮的丰功伟绩给比了下去。而此时此刻的轩辕族人心中,那位白氏女的影响甚至超越了姚城中那位女帝。
而在此时有个消息传来,女帝赐爵白氏女,更想让她与曹云浮联姻。所有人一听这个消息便在心中祝福,这是多么合适而美满的姻缘。
王殿之中,乔予接了爵位。她本想告辞,可是满殿大臣欢欢喜喜,自己也不便在此时扫了他们的光,大不了明天再告辞离开也是一样。但闻下一道王令,她便傻了眼了。
依景澄待乔予接了爵位,继续道:“白氏有女,其勇难当,可堪比世间男儿,但看天下无人可匹配也,唯有曹氏云浮为今大元帅也,可匹配之。特予赐婚。”
乔予哈哈笑道:“姬岙昙,你可是在开玩笑吗?我的婚姻何时轮到你来做主了?”
依景澄喝道:“大胆白氏女,且误邀宠而矜,怎可在大殿上直呼君上名讳,更要抗王令而不遵吗?”
乔予哈哈笑道:“为何我要遵?你以为我接了爵位便是你的臣子了吗?不过是看今晚大家都高兴,我便受了。明日我便要告辞,但若你要如此,我便只好现在便告辞走人了。”
她话音未落,便将手中爵位扔在地上,转身便要出殿。
“大胆,拿下她。”
乔予看着殿中刀兵林立,层层将她围住,冷哼一声,道:“竟是有备而来。姬岙昙,你开始便说我是你的辅星,我助你称帝,打退妖族,如今你便是这样回报我的吗?”
高位之上的姬岙昙始终沉默着,此时终于开口道:“白氏女,我高官厚禄待你,你为何却不领情?”
乔予转回身来看着姬岙昙,一指她的王位道:“我所做之事不过是欠了乌峻和老太太的人情,但却顺应了大势助你得了这位置,但是我不求高官,也不求厚禄,只是希望能平安离去。”
姬岙昙道:“妖族虽是退去,但亦可能只是暂时,若是卷土重来,你叫寡人这诺大王族该当如何?”
乔予哈哈笑着,其中嘲讽意味极盛,道:“姬岙昙,我没听错吧,你可是在求我,求我留下来保你轩辕王族基业,一生效力于你吗?”
姬岙昙道:“寡人不过就是想赐你一段好姻缘。”
乔予不解,道:“我心中有人了,你不要将曹云浮硬塞给我,告辞。”她拱手一礼,言罢便要转身,但见兵士林立,心中叹道:自古功高盖主者皆无好下场,我这么拼命却是要给自己造死路啊。突然大喝一声:“姬岙昙,你以为我真的想走,他们便能拦住我吗?”
“云浮,将她拿下。”
在右方首席之中始终并无动静的曹云浮突然飞身而起,落入兵士阵队之中,一挥手道:“退下。”
众人看着姬岙昙,见她使了眼色方才放下手中长矛后退。
乔予看着曹云浮,嘲笑道:“你不会真的是想娶我的吧?”
“若你愿意,我便可娶你。”
乔予被气笑了,正欲动手,但听密音道:“暂匆妄动,刚才你饮的酒中下了药,且这殿外亦有两千人手相待,若你要杀出去也是可能,但姒启还在宫中呢。
乔予冷冷看着,密音道:“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曹云浮密音道:“还记得回城之中我所说之言吗,我当你是友人自然不敢失诺,若你信我,我定然保你们平安离去。”
“云浮,为何还不动手?”姬岙昙瞧着二人静静对立半晌,竟未有动作,开口问道。
乔予道:“我绝不可能嫁给你。”话音刚起,使已出手。
众兵士将姬岙昙围护其中,但见曹云浮长枪解印而出,瞬间将乔予制服。
众人吃惊,但见白氏女手按胸前,道:“前日为了救你,重伤未愈,你竟真的下的去手?”
曹云浮眼神未动,一把抓起乔予,向姬岙昙道:“臣便将她押送天牢。”
乔予一路被曹云浮提在手中,密音道:“姬岙昙到底怎么了?为何今日与往常竟是判若两人呢?”
曹云浮语气平淡,密音道:“今日在角楼之上,你与姒启关系极为亲密。这些全都落在君上眼中了。”
乔予冰雪聪明,若说先前并不知姬岙昙为何事刁难于她,现在听着此话,自然尽数了解,突然哈哈笑道:“我与姒启只是患难之交,并未像你们所想那般是恋人啊。”
曹云浮突然看着乔予,眼神中浮起一丝哀痛,道:“这么说,君上可是有机会得到他的?”
乔予便是看着这丝哀痛,便断定这男子对姬岙昙的心思,道:“但姒启是不可能接受姬岙昙的,他与我一般心思,便是想平安离开这里。你可愿助我们?”